“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盛夏轻阳照向信笺上的落款,不要遗忘的请求造就了《云边有个小卖部》的经典结尾。
但同时,纪伯伦也曾说过:“遗忘是一种自由。”若以“要”字渴望永恒的勿忘,是否变成了潜在的道德绑架而使人失去自由呢?
实则不然,遗忘的自由不同于人身自由具有硬化边界,而是持有双方关系造就的可通融性。这段关系的远近决定了你遗忘自由的程度。
越是边缘的关系就越容易在联往淡化中被遗忘,这是一种被动的、程序性的、极不自由的遗忘。而感情深者看似背上了不可遗忘的强制规定,其内涵却是“拥有一切便义无反顾”的自在身轻。
然而,知道遗忘自由的本质后,如何看待遗忘的优劣呢?
《耳盲》中写道:“我们终究会被遗忘,留不住骄傲留不住过往。”我们常作茧自缚,只吐出单向的悲伤缠绕又裹紧,眼前仅剩遗忘的那层抛弃与被抛弃。可这句歌词表达的绝不是遗忘的无奈,而是正视遗忘后重塑生活的激荡力量。
遗忘会带走我们美好的回忆,同时也会清除糟糕的那部分。没有绝对的好坏,怎样看待会使其作用偏向一方。毕竟每一秒都不会回溯,且都在正轨里走向遗忘,而人之所以会沦为马尔克斯笔下“没有过往的白痴”,究其根本,是丧失了基础的生活技能,而非我们所谈的“遗忘”。
人没有过往会怎样?泰戈尔会庆幸在早晨丢掉昨天从而脚步轻盈,而普通人也只需要一个社会地位来稳定自己,需要一定的技能来养活自己,然后就会一键重启开始新的人生。可见,遗忘并没有坏到极致,至少不会断送我们的后路,而人们为什么更倾向于不去遗忘?
因为“遗忘”和“忘记”不尽相同,遗忘常伴遗憾,正是这无法回头的遗憾让我们害怕遗忘,从而渐渐创造出一个近乎可以消灭遗忘的时代。
现今数字时代下,我们不用担心遗忘,所有的关系都同化为冰冷的机器本能。网盘会替我们保管好一切珍视的记忆,而互联网也会记住发生过的或好或坏的事情。这片往事的刺青似乎标志着某种成熟,又玷污了真正的遗忘自由。
好吗?没有人会否认它的便捷性。可每个人都真切感觉到遗忘被杜绝后的不自在,就好像巴甫洛夫的狗被一次次唤醒条件反射,在既定的规则中被迫记得。
由此可见,我们需要遗忘,更需要自由的遗忘。江辰写过这样一句话:“过去的都过去了,但回忆还是回忆。”
回忆它就在那里静静躺着,那里有一片遗忘的天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天空,时光长流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