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岁月(下部十二)


        十二章 . 孽情、孽缘、孽债

      女户长私下拆开了女知青张××的家书,张××是是如何被推荐上大学的事就曝光了。原来张××上大学是‘‘带帽’’下来的,推荐不过是走走形式,别的人怎么能代替这个指标。由此可见张××爸爸的权威。金凤凰就这样飞走了,而我们留下来的知青仍然坚守再教育的岗位,走在广阔天地的康庄大道上。

        时光与知青在广阔天地中相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增岁月人增寿,当年刚插队的小屁孩儿都逐渐长大,变成了大小伙子和大姑娘了。

        这人啊,好象就不该长大。该读书的时候,被中断学业;该工作的时候,又不能自主择业;该结婚的时候,又矛盾重重的不可能结婚。这是一个人的悲哀,如果一个群体都这样,就是这个群体的悲哀,那如果一个民族都这样,一定就是整个民族的悲哀。

      知青在农村广阔天地里不只是接受再教育,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在成长的同时,脸晒黑了,个头长高了,身体也壮实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情窦初开,有的就开始恋爱了。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也非常正常。

      但是,在特殊的年代,这本正常的事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不正常。知青中产生了很多的孽情、孽缘、孽债。在此期间,有很多相恋的人最终不能走到一起,留下很多遗憾;在此其间,有很多阴差阳错的婚姻没有走到头,被迫中止没有善终;在此其间,有很多在农村未婚先孕的父母遗弃了孩子劳燕分飞,选择了回城……

      我户的原男知青户长小李子,他结婚后第一胎生了一个女儿,大家都说:生女儿好啊,闺女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他听了很高兴,也一度对自己的婚后生活很满足,感觉生活在幸福之中。可就在他的妻子再次怀孕时,他看到了身边的部分知青都回城了,感觉最后如果就剩下自己留在农村扎根干革命,确实不是自己所要的生活。城乡差别,生存的环境,生活的质量等都体现了千差万别。对比同样回城的知青,他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早恋早婚。怎么办?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上级有文件,结婚的知青是不允许被抽调回城的。他现已结婚生子,回城无门,每一天都很苦脑。

        为了能回城,小李子动了心眼。他同郎队长的姑娘就商量假离婚,自己净身出户,将孩子和房子都给女方,等自己抽回城上班了,再复婚。郎队长的女儿郎丫听了很高兴,就答应了,办理了离婚手续。因为她一门心思想进城,当初嫁给知青就因为小李子是城里人。他/她们就这样草率的离异了。

        小李子再次恢复了没有婚姻的知青,一年后被抽调回城上班。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小李子上班后碰到了知青女同学恰也刚刚回城,这一个未婚另外一个离婚的知青同学就很快走到了一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郎丫此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一女一男。起初小李子时不时的还回家看看孩子,郎队长的女儿整天忙活两个孩子,什么事都浑然不知。当她听到小李子再婚的事。带着两个孩子投奔城里时,她原来的丈夫已经娶了别人做美娇娘了!这假戏真做了,弄得郎丫苦不堪言!

      我原来插队的公社,也有一对是同一个集体户的,他/她们同属都是长春十三中学插队的知青。相恋后偶尔一次的鸳鸯戏水,女知青就怀孕了。那个时候多难为情啊!被逼结婚了。后来,也是看户里其它人都陆续的抽回城了,剩余的人越来越少就毛脚了。也是被逼无奈两个人离了婚,孩子卖给别人200块钱,重回集体户。后来分别抽到了不同的城市,缘份也尽了,各奔前程了。

        话再说一说我们文艺户里的知青女户长,在一次春耕前请长病假回家,后来为推荐上大学竟标,在身体没有复原的情况下回户里,面色苍白,为什么?_?其实她当初也是和本户一个辽宁省籍的知青恋爱怀孕了。在那个时候,医院是不随便给做人流术的。她妈妈急得没办法,托关系走后门,偷偷摸摸的想息事宁人为女儿做了人流。但是,事上难有不透风的墙,还是被人知道了。悲哀呀!

        人生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是一名知青,在此其间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我所说的算不算是爱情。

        在我下乡的第七个年头,也就是1975年挂锄后的某一天。这一天天高云淡,闷热。

        早饭后,我正在集体户里准备材料,落实公社布置的学小靳庄,结合本队的情况,批判小生产者的活动。上级领导要求各个小队一周后,在文化室内悬挂这方面的图画,用文字加以表述。

        我一共设计出28张图片,要找一个能画图的人,按我的要求画好,还要写上毛笔字去说明图的意思。这一切都要在一个星期内完成,然后由公社负责检查、落实、验收。

        时间紧,任务重啊!我正在忙得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这声音敲得有节奏,有点儿。

        是谁这么有礼貌?在农村有这等礼数的可不多。我感觉很新奇,开门就说:“进来吧,还客气啥!”

        当我开门的瞬间,看到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她闪动着一对黑葡萄般的双眸,水灵灵的大眼睛,幼稚可爱的小脸庞透着清纯,手里举起一封信,笑容可掬的说:“ 大哥哥,这是我姐姐让我交给你的信,让你去我家里一趟有事。” 他把信交给我,就连蹦带跳高兴的走了。

      这个小姑娘我认识,是本大队乡小女教师桓××最小的小妹,六岁了。她走后我看了信的内容,是桓老师所在的学校布置的工作,让她在班级里搞教育学生的活动,内容和我们搞的差不多。她让我去帮她筹划,出点子。

        在我工作非常忙的情况下,抽时间去帮别人干事,真恐完不成自己的工作任务。后来转念一想:人家是一名教师,自己如不过去,脸面上也过不去。况且学校和队里都在一个大队党组织的领导下,都是一盘棋,本位主义思想要收敛,要顾全大局。

        我很快来到桓老师家,进屋只看到了她和小妹,就说:“桓老师,你的父母都不在家呀!” 她说:“我父母都去街里买东西了,不在家。大一点的弟弟、妹妹也都上学去了,只有自己与小妹在家。” 说完,她吩咐小妹出去玩一会儿。

        我是直性子人,开门见山要帮她把事情解决了,直接就问桓老师说:“你找我来,不一定能帮到你,有什么别客气,尽管说好了。”

        但是,桓老师放了炕桌,摆上了炒好的瓜籽,还给我倒了一杯水,与我分别坐在桌的两边,一副休闲的模样,说东道西。她一会夸我在大、小队的表现好,说我将来会有出息,大有作为。一会又说户里的××女知青与××处对象了,又说你有没有对象啊,怎么没处一个呀!

        我忙着呢,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她唠闲磕,就说:“ 你写信找我来,是想要谈落实上级布置的工作,你说说看,我能帮到你什么,咱们商议一下。”

        这个时候,桓老师看着我目光就有些差异,她说:“ 咱倆个人今天先不说工作的事,能不能说点别的。”

        说别的?说什么呀,听到这话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就说:“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面对着桓老师,只见她深情的目光躲躲闪闪,视线转到了一边,语气有些变化,柔弱的说:“ 就知道谈工作,看你那傻样!”然后声调降低了,很不好意思的说:“我和你在一个大队几年了,一直在观查着你。接触几次,你思想品德好,要求上进,勤劳、善良、正直,我看在眼里,一次又一次感动了我。队里有人说咱俩在一起挺般配的,我要和你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她的脸羞得红红的低下了头。

        听了这样的一番话,看着桓老师缅腆的表情,我明白了她在向我表白自己的爱情。我感觉事情出现得太突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对答。

        我已插队落户七年了,虽然我们都会感觉恋爱是件很美好的事,但知青生涯让我不敢有恋爱的梦想。一段知青岁月的感触颇深,我曾目赌了很多知青婚恋的悲欢离合,让我敬而远之。在那么多的孽情,孽缘,孽债面前,知青是这一时代悲壮的人,承载得太多太多。所以,在这一问题上,我一直都是慎重的。秉持对自己负责,对她人负责。绝不凭一时冲动,留下遗憾,那样对人对己都不好。

        沉默,沉默了一小会儿,我目视桓老师说:“我是一名知青,现在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不知道自己将来路在何方,在现在我的条件下不敢与人谈个人问题。”

        听到我说的话,她说:“我可以等,等等那一天的到来。”

        我说:“ 这样不现实,也不好,对你不公平。你是一个好姑娘,就不要等下去了,会误了自己的青春年华,要慎重的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不要失掉自己的幸福。”

        她却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我无话可说。”

        这样的一句话,让我真的不能残忍的直面拒绝。面对一个姑娘家,伤人家的心自己不落忍。怎么表态呢,很矛盾,但也必须表态。

        我硬着头皮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十分珍惜。当一个人付出感情时是有代价的,欺骗人的事我做不出来,希望你不要痴痴的等待一个飘渺的承喏,对自己的终身大事要珍重,保持现在的友谊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我委婉的表达思想感情,她的眼睛有些湿润,现场有点尴尬,弄得我心里很不安宁。但也只好送佛上西天了,称自己太忙就离开了。

        第二天,我在桓老师的父母都在家时拜访,去她家里帮她出了点子,谋划了她的班会,使她圆满完成了上级领导布置的任务。因为我的参与,她的班级和我所在的小队双双被表扬,又参加了全公社的交流会,受到公社大会的表彰。

        年末,大队又组织了学小靳庄文艺汇演。在汇演中途,主持人突然拿着一张条子,大声宣读,有人建议四队知青xx,演唱样板戏《白毛女》中杨白劳的一段唱。

        我不知道啥事,大家都眼睛盯着我出场。我只好“拿鸭子上架”,尊命唱了 “卖豆腐挣下几个钱,……” 。

        我刚刚唱完,下面清脆的声音就接起来了:“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没钱不能买,扯上……”。放眼望去,是桓老师甜美的歌声。台面上和台下面顿时响起来掌声,还有尖叫声。

        这一段唱词,是我父亲在1950年时在乡政府开会时唱过的歌。那个时候刚解放不久,我父亲与桓老师的爸爸是同事,他在会场递条子,让我父亲唱的。没想到二十多年后,桓老师也用递条子的办法,让我唱了我父亲当年唱过的同一首歌,好感慨!

        人是感情动物,我与桓老师同在一个大队,生活在一个小队,在以后也时常低头不见抬头见。但每次相遇,她总是躲着我走;相见时,也总是羞答答的。

        1976年末,我这个大龄知青回城了,与插队时的农民朋友接触少了,但我和一些人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插队地方的一些信息,我还是知道的。

      桓老师是一个挚着的人,一直到我回城前,她始终没有谈男朋友。1978年,我工作单位的主管局派我去下乡包队,我听人说她还是没有男朋友。后来我听到她远赴黑龙江边境线的地方,还有人说她去了俄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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