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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讣告:于29日正午12:05我爸在医院结束了生命,他很庆幸清醒的时候有家人们一起团聚的时光作为回忆。从患病至今,这对他来说也是种解脱。

这是我姐在家族群里发出的消息,28日凌晨人开始昏迷,第二天就撒手人寰,措不及防的让这群哥兄弟姐妹都不能陪他走完这人生的终点。

我妈说,我爸在哭。我说让他哭吧,也不用安慰他,这是他亲哥,与我们这些后辈而言,伤痛的是亲人的离世,与他则是自奶奶死后同根生的痛楚。

爷爷走的早。他走的那年,我爸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这六个孩子,就指望着老大老二这成人的干活养家,而就在我爸十七八的时候,大哥,二哥都已成了小家,顾不得他们,却也还是私下接济,每每提起此,家里有好吃的我爸总要叫上哥几个,心疼他们作为大的付出,那时三大已去外地上学。本来我姑学习也很好,不过不敌我三大爷理科好,家里经济只能供一个上大学,所以三大爷上了大学,说是供,其实也是学费、生活费的自己想办法,家里也拿不了多少钱。

他就那样“跌跌撞撞”地一路上了学,毕了业分配了邻近县旁农场里学校的工作。他不善言辞又为人多文绉。偶尔周末休息,就顶着大太阳,骑自行车回去带回点农村不常有的物件和吃食,后来娶了媳妇,人也忙了,回来的次数就少了,那时候他的仕途也逐渐往上走了。可走是走,能走多远呢,从教师到小学校长的路走了十五年。本来是有去县里的机会的,但他没去,浮浮沉沉几十年,可能也终于明白地方的校长终于还是比的过县里的科员的道理吧。

这么说,仿佛愈发觉得人生的路是既定好的。好在我姐争气,考了秦皇岛大学,又认识了同校的学生考研后一起进入了石家庄电网工作。我还记得那时我三娘不可一世的炫耀表情,还记得她们有一次回我家,当着我的面,她意思说是,我不如我姐考的好,有个好工作,趁早找人嫁了的话。当时可是把我气的不轻,以至于三大生病之后回我家小住时我都不想有好脸色,可每次我妈都会提前叮嘱我,要看我爸的面子。我终究还是顾得大局,没有当众放下脸。也很早明白人与人之前的交往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终究没有以德报怨,最重要的是因为那年夏天。尤记得那年初夏,当时的我还在高中,我自小便逻辑思维混沌,尤其学了高中数学,对许多问题都是模棱两可,于是那年夏天,我去了三大家里补课。他数学天分极好,我爸说他是教大学数学的选手,只可以家里后方没得助力,只得个小学校长的头衔,这还是辛苦在岗二十多年之后的结果。于当时我的水平而言,我其实是不清楚水瓶的,只记得三大先问我这道题问的是什么?我不会啊,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心里想的却是“我要知道问什么,我不会就会了?还问上我了?”当时确实极其不理解,后来自己做了老师才明白这种主导性的教学方法,可以启发学生思考。也才明白三大的教学水平和逻辑能力。

除此之外,还有给我讲完课做饭的三大的形象也让我印象很深刻,我三娘当时在邻居家打麻将。

三大逻辑思维好,我姐理科能力也强,毕竟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我姐进入电网的第四年,孩子也上幼儿园了,假期去帮着带带外孙女也是天伦之乐。也是这一年他查出了甲状腺癌。

今天四月中下旬的时候,我爸他们姐弟一起去石家庄看三大,我现在还记得母亲面带笑意地说,“哥四个妹一个一起去看他,你三大肯定会很高兴、很高兴。”也是趁着人还算清醒,还有体力哥几个一起走走。仿佛昨日家族群里文绉绉的学究还在打字,今日却已入土为安。

人生的事真的说不清,眼看着退休享福的当儿生了病。即便生病那会儿,我那个一辈子不曾体贴过人的三娘还是时不时就数落他一顿。三娘虽然也是民办教师,但教学水平远不及正经大学出身的三大爷,又热爱麻将,饭也做不好,情商又不高,去的别人家做客吃完就往那一坐,碗筷是不能帮收拾的,吃现成的人。这让我想起鲁迅与她的妻子。三大的一辈子看似是忙碌而又不得志的,但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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