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睡到不知道时候的时候，就会有影来告别，说出那些话—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天里，我不愿去；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地狱里，我不愿去；
有我所不乐意的在你们将来的黄金里，我不愿去。
然而，你就我所不乐意的。
朋友，我不想跟随你了，我不愿住。
我不愿意！
呜呼呜呼，我不愿意，我不如彷徨于无地。
我不过一个影，要别你而沉没在黑暗里了。
然而黑暗又会吞并我，然而光明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不愿彷徨于明暗之间，我不如又会使我消失。
然而我终于彷徨明暗之间，我不如在黑暗里沉没。
然而我不愿彷徨无明暗之间，我不知道是黄昏还是黎明。
我姑且举灰黑的手装作喝干一杯酒，
我将在不知道时候的时候独自远行。
呜呼呜呼，倘若黄昏，黑夜自然会来沉没我；
否则我要被白天消失，如果现是黎明。
朋友，时候近了。
我将向黑暗里彷徨于无地。
你还想我的赠品。我能献你甚么呢？
无已。
但是，我愿意只是黑暗，或者会消失于你的白天；
愿意只是虚空，绝不占你的心地。
我愿意这样，朋友－
我独自远行，不但没有你，并且再没有别恩影在黑暗里。只有我被黑暗沉没，那世界全属于我自己。
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