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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蒲公英,“知道你没时间弄这个,都给你择好洗好了,你可以吃新鲜的,也可以泡水喝。”
老家村东是一大片荒地,地里除了稀疏的艾草,就是遍地的蒲公英。肥大的叶片,互相拉扯着铺就一张绿毯;亮黄的花,初时星星点点,羞怯地立在草叶间,后来便大胆起来,成片成片地绽放,在风中摇成金色的浪。
老妈听说蒲公英可以治疗乳腺疾病,每年都要采几大筐回来,留些新鲜的,其余都清洗再蒸晒,做成蒲公英茶,分装在密封罐里给我带回来。
我喜欢新鲜蒲公英淡淡的苦味儿,就洗了卷饼吃,或者拌些玉米面,做成喷香的菜饼。
今年,老妈去省城带孙子,老爸就接了班来满足我对蒲公英的需求。想想好几个星期都没回去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跑一趟,去探望一下落单的老爷子。
每天两点一线的忙碌生活,让我根本没心情关注季节的变化。于我,春夏秋冬不过是风大风小、衣厚衣薄的区别而已。
但此刻,行驶在乡间的柏油路上,三月的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从半开的车窗缝隙钻进来,如一记温柔的拳,击中了我心中沉睡的热情。
这乡野的春天,没有城市公园的整齐划一,也没有花坛里刻意搭配的深红浅粉,却自有一种蓬勃的野性。它不管人们是否做好迎接的准备,就那么横冲直撞地来了,
转过第一个山头,路旁的山桃树正开得肆意,从山脚到半腰,一片灼灼的粉,似落了一场浅色的雪。那花开得极密,极盛,枝条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簇簇的花团,挤挤挨挨地闹着,把半座山都点燃了。
转弯处,几条桃枝斜斜地伸向路面,似调皮的小姑娘,伸手欲拦人的去路。擦肩而过时,一股甜香涌入车内,一片落花也翩翩而来,落在我的膝头。
突然记起,去年的某个时刻,我曾决心要收集花瓣自制桃花酿,老爸配合地说好好好。看光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桃花正是盛放的时节,要等落花,大概要几日后了。
要不然,让老头儿也做一回黛玉,帮我收取一地落英?只是想想他气哼哼又无奈顺从的样子,就足以让我乐开怀。
第二个山头转过来,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油菜花海便也一层层汹涌着扑面而来,一眼望去,似有一片黄云浮在天际。而且,那黄色极是嚣张,生生压制了天空的蓝,和四野的绿意。
眼睛大概是习惯了城市灰白的墙,这浓烈的颜色突然入目,整个人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眩晕感。花田的轮廓是看不分明了,只觉那黄是流动的,时而浓些,时而淡些,如水面一般微微荡漾,想来应该是风在作祟吧。
我深深吸气,想顺一缕久违的花草香带走。毕竟,它们的花期不过十来日,等不及我再来品赏,这耀眼的金黄就已凋残,只余一地寻常的青绿。但花开花谢原是极平常的事,倒也不必纠结。
下山是一大段长缓的坡路,两旁的杏树花未落尽,新芽初萌,树下是一片淡紫色的野花,还间着星星点点的白色荠菜花。
大概是民以食为天,看见荠菜花,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老妈的荠菜馅饺子。知道老妈不在家,发小邀我去她家吃饺子。只可惜,时间不合适,要不然可以考虑去蹭她一顿。
家里大门敞开,却不见老爸的踪迹。打电话,说在屋后的园子里摘榆钱。“吃不着榆钱饼,你还不得念叨我一年!”
行吧,知我者,老爸也!
停好车,我蹲在门前的地边上拍各种野花,然后发给队友。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他羡慕嫉妒恨一下,没想到他却会错了意——
“哎呀!陌上花开了,媳妇儿别急啊,我已经申请休假了。你放心,绝对不是缓缓归啊,正常的话,三五天这流程就走完了,我就能回家。”
见我没回应,他赶紧许愿:“等我回家,陪你去涞源涞水逛一圈儿,把你喜欢的那种花秧挖几棵回来,移栽试试。现在是春天,成活率肯定高。而且,就我媳妇儿这手艺……”
他兀自唠叨,我傲娇地嗯哼,甜蜜隔了千山万水直达心底。
他记得我所有的异想天开,还能全力配合,有个这样同频犯二的小伙伴儿,还要啥自行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