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

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

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过去的十年我一直浑浑噩噩,无意识地到处游荡。大概就是常说的,孤魂野鬼的状态。

但是某一天,我突然恢复了点自己的意识。

那天我正在陪一个不认识的小鬼玩“假装拍皮球”的游戏。虽然我们摸不到真的皮球,但是可以假装在拍打,嘻嘻哈哈地打发一段时间。

直到我突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那是我生前的名字。

大概是因为听到的时候,有一种上学时被老师点名的紧迫感吧。就好像必须要立刻回答“到”的冲动一样。

“我要走了。”

还在“拍皮球”的小鬼是个直面意义上的小孩子,他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去的时候的痕迹,有很重的烫伤,不过因为影影绰绰的雾气,我也看不太清楚。

我们这群阿飘,个个周围都萦绕着一股子淡淡的雾气,不管生前眼神有多好使,都看不清自己“同伴”的长相。还好我们之中会说话的也不多,我“找回”说话的能力好像也过了很久,这个小鬼都还不会说话呢。

我拍了拍他的脑袋,感觉上面还残留着火灾现场那股烧焦头发之后的灰蒙蒙的触感。

真奇怪。

我好像从来没有从“同类”身上感受到过什么可以称之为“触觉”的东西。我们看对方像看着一块遥远的,视线还不太好的投影幕布。

也不会想要去触碰。

“张园园。”

又有人叫我的名字了。这次和刚才不一样,我能清楚地听出来,叫我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和小鬼挥挥手告白,他不以为意地继续着他的“假装拍皮球”游戏。


我跟着声音,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

这里看起来是新建的,小区里种着不少开花的树,正好是晚饭过后的时间,有不少带着自家的小孩在小区里散步、玩耍的居民。

我在小区的花园里兜了一圈,没有找到叫我的人。

再往里走,是一栋藏在角落里的独栋别墅,看起来比周围的小洋房都要大上不少,自家也有一大片属于自己的花园。

花园里,正在举行着某种仪式。

而那个穿着古怪的道士,就是念我名字的男人。他正在一个简陋的祭坛面前 “作法”,念念有词地挥舞着手里的桃木剑,对着下面跪拜他的一对中年夫妇撒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液体。

我蹲在墙头上看了好久,等他终于忙活完了,天已经彻底黑了。

“道长,我家这事……还麻烦您多费心。这十年都过得顺顺利利的,就正好今年突然就生意上出问题,是不是那个孩子心里有怨气啊。”中年女人一脸担忧地说。

“夫人不用担心,她本来就是生下来替家里挡在的,活了十年也足够了。现在人死了十年,可能得了什么机缘,恢复了几分神志,所以才动摇了帮您家挡在的根基。我已经重新做法,过了今晚12点应该就会恢复原状了。”那个道士扬了扬受理的桃木剑,“我这桃木剑有百年历史,一定能保佑张家平安无忧。”

“多谢道长!”

我看着那个中年女人的脸,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我以为她是我生前的母亲,可她说的孩子只活了10年,我的年龄对不上啊。虽然我记不得自己到底几岁,可我总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个小屁孩,应该再年长些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这家人“飘”回了她家。客厅看起来金碧辉煌的,但是在角落里,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祭坛和排位。

上面潦草地写着“张园园”三个字。

那是我的排位?

这是我的父母?

我是……

我就快想起来了。我叫张园园,我死于十年前的一场车祸。

我……

我的意识又回到了混沌。

刚好在半夜12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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