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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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伞兵线沿着入海口的滩涂和平原一路狂热冲锋,已看不到内陆让人冥思的波浪状起伏,心中淤积的块垒像是被海风侵蚀了万亿次,在困意翻涌的、驶往遗忘的车潮中,我的希冀竟然又开始年轻,平直而富有坚不可摧的音乐性。长江推倒台风,把它横放在我即将踏足的风暴之域。“舟山,我来了!”——我触摸到了它用缜密的灯光的矩阵向我做出的回应,并接纳我剧烈的青春里的不幸和我颠覆般的创造力。

夜晚具有神秘而又恢宏的伟力,它令我年轻的字句插翅难逃。 在海浪声中,我们的灰狗班车笔直前行,我车窗洞开,一边感受着海风掠过发梢,一边想要让清凉的夜色涌入,耗尽身边的当地旅客叽叽喳喳的鸟语。一辆老式三轮车横斜过来,导致我们公车方向盘急速倒打,整辆车几乎撞向了路沿石,随后司机破口大骂。我从来没有那么全身心的疲惫,也没有这样畅快过。

舟山岛就像一颗夜幕下的遗珠,他和浙江陆地之间只有一条颤颤巍巍的高速线路。在穿过大桥时头顶有气压低沉的轰隆隆的飞机驶过声,纷杂的思绪忽然就不再开始挣扎,我开始向往富有美感的舟山的生活图卷。而那些在远处海港旁的造船厂、修理中心和托运港正在星夜兼程。我不知道它们镶嵌在美丽的滨海自然之中耗尽生命劳动着的真谛。这对我而言始终是个迷。

我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泅游过海峡的人,有几次胸腔里面积压着不熟悉,那是面对未知的窒息。“这辆大巴最后会把我放到哪里呢?”天色已经渐晚,唤醒了我异乡人的疲惫,再也不容我置喙,再也不容我飒踏。最后我被丢在新城汽车站外的公交路牌旁,斜倚着路灯,那灯光缱绻,可在我看来它就像海底深处的深雾中暖光乍现的眼睛。当我的灰狗长途汽车背影已经渐远,来来回回的车流川行也只是带给我发动机嗖嗖的聒噪。

士毅泓和他的女朋友涵子暂居于舟山,没有买房的打算,筹划着新婚燕尔,很久之前他就告诉我总有一些内心的声音听不清,想让我给他谋划。于是我就拖着这腹瘦弱的躯壳,从遥远的山东途经镇江一站后来到舟山,再随便怎样对他的生活发出些感慨,回忆一下经久之前那些还未褪色的时光什么的。

然后一群彪形大汉出现了。排队列在我的面前。每晚十点钟前,他们就会列队,一人给我一拳,把我打趴在地上。这是困意——由于我长时间的固定作息而导致的。在宽敞却离奇地让我有幽闭感的新领地,我对我闯入的姿态不够有自信。然后渐渐摸到鼻子已经水肿,脸上浮现起淤青,周身则是一种撩人的寒冷。就在我跟困意对抗的方形擂台上,一个裁判一样的客体忽然真实,并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他倒数:十、九、八、七……然后我睽违已久的老友的车开了过来。副驾驶里载着他从北方招呼过来生活的姑娘涵子,两个人热热烈烈,也没做什么寒暄,然后急迫地听着车里的重金属音乐,开始东啦西扯。我知道在不远处、在他们用心经营的一个小窝里,会有专门为我准备的一间卧室,而作为回礼,我已经精心准备了一个梦乡。

这两个既务实又有点虚度光阴的人,老是对这对那评头论足发表意见,在舟山岛近一年的时间里和一只名字叫小五的狗过着两人一狗的生活。他们都有乐意为其付出的工作,并且有着臭味相投的爱好,后来,我在这儿的第二天他们就向我保证,这样的生存关系会一直持续到未来。我才发觉,我来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小小的矛盾就已经消弥了,这个嚣张而确实有这些打拼能力和学问的男生已经不再思前想后、被女方咄咄逼人的态度折磨得郁郁寡欢。所以反而变成了我被他们收留。


前一天夜里我只管咕噜噜睡去,第二天一早我洗头,然后借朋友那辆自行车率性兜风,这时候才早上5点,我驱车在周围秀丽的景色中化陌生为熟悉,像是一个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人。直到8点已过,我简单买了杯豆浆然后往暂居的朋友家里返回,而刚到家打开密码门我就看到朋友那张似醒非醒、有点邋遢的面颊。

这天我要去朋友当差的船舶厂参观,便悉心打理做着准备,一边又环视这间厨房袖珍、客厅狭长的温馨的租赁房。门口是满满当当的鞋柜,抬起头来的洞洞板张贴着音乐节的纪念品,什么东海重型音乐节啦、南阳迷笛音乐节啦……然后是一些时新的潮流摆件,再往前则是用来办公和就餐的日用品堆放的书桌,齐腰高。小五的家就在这张书桌和更靠南边的棉纺的黑色矮沙发间,狗笼大开,里面是用狗垫和枕头包裹起来的惬意空间。自然,这种惬意是对小五而言的。打开住户房门可以直望到阳台,四层的厚重溜金边的落地黑窗帘把阳台上凌乱的晒衣架以及滚筒式洗衣机遮掩起来。从阳台依次到门口分别靠左手边摆放一副两米高的试衣镜,再往前则是堆放行李箱的墙面,和它相对的就是那张矮沙发,中间黑玻璃茶几,一半堆放着工作用具包,整体像连锁快餐店的餐桌,只不过被削矮了一半。再往前,狗笼和书桌映入眼前,对面则是过道、被玻璃推拉门阻隔的被塞满的小厨房,过道和整个南北向会客空间呈T形,地面上的换鞋毯包括滤水垫都有卡通宠物元素,写着“欢迎拉屎大王”的字符。

过道依次连接了左手边的卫生间和小储藏室以及右手边的仅能摆开一张两米大的床的卧室,最后通往另外一个独立的房间,那就是我暂睡的第二居室。这间居室不错,有独立卫生间和淋浴设施。相比于朋友和他女朋友睡觉的那间卧房更像是一个独立的酒店房间。这一户16层的二人住青年公寓大概80平,两个人住刚好,而且不需要过多打理。周围都是山环水绕,一派静谧祥和。我的朋友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你想找一个地方体验山水田园之乐,并且开启自己的苦修生活,那这里绝对是不二之选。当我一边紧随着友人奔赴地下停车场时,我一边回忆起今晨醒来惬意眺望远处翠绿峰峦和一碧如洗的天空所构成的奇幻景象时的震撼,由衷对他之前说过的话深以为意。

朋友带薪轮休,爽朗而又驾轻就熟地把我领进他女朋友的领克。他们各有一辆车,他自己的车历经沧桑,实在不愿招呼人坐。我们从碧桂园小区的地下车库驶出,看着小区门禁的黄色桅杆在缓缓抬升时同时像发令枪一样划出走针般的扇形,一种久违的、手足般情深的穿越感一时来到我眼前。

然后车辆在岛内顺畅驱驶,走环岛路线时感觉就像在鱼背上前进,银蓝色的天际和青碧的海水间没有视线阻挡,地平线有所抬升,带来一种轻微的舒适感。这时候最适合来一些美国六十年代的老牌摇滚或放几首埃里克·帕特里克·克莱普顿的民谣,再要不就是保罗西蒙之类的。一路上耐高热的榆钱树很多,而且芦苇非常硕大高深,苇芒有半条胳膊那么粗长,像是肆意生长出的怪物。

热浪是逼近日中时迅速弥漫起来的,几乎没有任何铺垫,阳光忽地开始变得扎眼,直晒的海滨强光有一种刺挠感。我们在富人区繁华而规整的园地里路过那些树荫,不少西洋式带落地窗的别墅就像公馆一样。前半程路程是优沃的上层物质圈,当我们的车沿着施工道路的尽头走上破碎的水泥路段时,我们发现沿途被海水和台风所瓦解的旧城区,像搁在地平线上的实验室器材一样的工厂局部成为了核心意象群,像降消化能力很差的肠子,油漆和锈斑裸露地伫立在眼前。工厂黄砖垒起的围墙接连而至,海滩泥沙和石英碎石堆,有时候就在那些无人看管的院墙里露出冰山一角,通过空心砖围墙的门口向里可以窥探到冶炼厂一样的凋敝色泽,它们依然在生产和被使用,充作以在城市发展的历史中终于被固定下来的那批建筑。

不管淘汰与否,我们都将驶入新的境地,打开历史簇新的篇章。我看着朋友坚毅的眼神,联想到他在获得工程师的头衔中所挥洒的每一滴汗水,感受到了搭建起时代的底层硬件所带有的使命感。

这天,车在船舶工厂外停下来,我远远看到400多米长的巨轮身披现代化的工业色彩,在不远处的浅水区积蓄力量。朋友告诉我不久他将参与试航,而我们相处的时间将寥寥无几。曾经,我们被同样的事物所感召,而今,我们会因为各自的对于生活的不同理解而变得形同陌路。技能、圈层和观念,将会使我们不再亲昵。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可能只是我一个人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面对那个大家把迷茫全部都丢掉的现实。


接下来的行程涉及舟山博物馆、舟山美术馆。惊讶的是就像我在船厂门口和偶尔攀谈起来的人确定同乡关系,在舟山博物馆里我同样赶上一场山东青州汉代石窟特展。舟山博物馆由四个方形建筑聚拢而成,俯瞰状如不规则的“田”字,我几乎是硬拖着对于文艺乏善可陈的朋友在里面探访观揽,对石板画的拓印品啊表示些肤浅的观念,有时也有展品解读和内心不谋而合的惊喜,像是一场内心知识的考证之旅。博物馆可谓十分冷门,几乎只有我们两人在耐心游历,况且我这朋友还不够用心。我看起来旁若无人,诸如文物展厅的陶罐青铜器皿和瓷器、动物标本展厅的各式海鱼山兽、船舶展厅的历史影像与图示,我边看边记,揞于心内。

第二天我见放在冰箱里的在镇江买的蔬菜略有腐烂之迹,便早上也吃掉一部分,又喝了豆浆,体力充足,于是这天我趁着日光不毒时骑自行车一径横穿了整个舟山岛东部,什么山麓村落、教堂寺庙,以及有待代发的地理自然风貌全须全尾游历了一遍,被汗水浸透的上衫足有三件。江苏浙江等地多寺庙,宗教信仰极密,有时就在不足百人的村落里,也会有香火鼎盛的观音供台。平日有僧侣道人讲经诵书做法祭祀,古礼的周全以及迂民的憨直是直观能感受到的,民俗风尚的活泼不由得让人渲染了些虔诚,我一路拜过菩萨庙、土地庙、财神庙、关帝庙以及爱心教堂,奉果一二,又为自己和家人朋友请了愿。只说菩萨庙便已不胜枚举,各有讲究,拜文珠菩萨的,拜地藏菩萨的,拜送子观音的,拜蜡像的、拜石刻的、拜铜像的,甚至还有拜水月观音画的,像是菩萨的一场秀,不禁让人冒昧想:菩萨们是不是开会就在这旮瘩?再往前,直到东部临海,隔岸便是普陀山、普陀寺,需轮渡方能抵达。

宗教采风和我与当地人的聊天所感都成了几日来书写与思量的重头戏。早餐店有桂花糕、糯米糍粑和油炸米糕令人垂涎,鱼米之乡甘甜的水泽韵味都藏在里面,但由于斋戒我均无福消受。却也是经历了思想上好一番抗拒。

一个地方的美食是令人感念的,做出一锅热腾腾的粽子带着笑脸递给你时,那种穿过岁月的深丛保留下来的传递美好的期待,给我以深刻的鼓舞。同时,在宝刹之间,在那些散落在乡镇上的天井方正的祠堂里,你感受到蓬勃向上的、在瓦片和碎石间倔强生长的美好愿景,那不同于北方人闲适的勤勉,而是一种和自然万物共生的动态循环。

后来出了舟山往宁波赶时我方回忆起友人带我吃的舟山海鲜面,面汤金黄,像是活的,汤浓得很润滑,味道像是在舌头的尖端焕发着光彩,鱿鱼与虾的鲜和锅气交融在一起,扑面而来,喝进腹中,又立刻从周身的毛孔里发散,氤氲一整个身体轮廓,里外通透,像化为一块稳稳睡了在日光照耀中浑然清濯的玉。

在我到达舟山的第三天傍晚,我兴致盎然地驱车在一个地图上标记不出名字的小村落理了发。在这座佛学性味浓的岛上理发自然要叫做剃度——无非是剃度多少的问题。外加我斋戒,所以也算是一生中浅薄地出了家。所以我感觉到这里和我生命况味的兼容。但是陈旧气象绝非是这里的主韵律,只要看一看舟山市历来举办的大小音乐节,甚至还有重金属、黑金音乐节便一望即知,它是一个有内涵的年轻人。是我们每一代人都首先渴望成为的那种形象。

几天的时间我沿着那座横穿海面的高速折返往来,并且蹬着脚踏车和那个北方的自己彻底相忘于江湖,雾气蒸腾的山势缓慢起伏,海平面波澜不惊,轮渡像圆号一样悠长的回鸣和海鸥高亢的啼叫已经成为这些天里脑海唯一的间奏。在宁波的公务交流十分顺畅,不由得又唤醒了我心中快慰的凉风,可当我抬眼看时,那座茂盛的小岛已经远远的在身后的海天之际,宁波城区在我眼里也像是一池晕染着淡淡晴美的方砚。


士毅泓在颠簸中干练了,但体态却比之前坚韧敏捷的形象肥懑了几分,船舶电气工程师这种无需亲下火线的高薪工种,外加女朋友的照料,让他几乎有了一个偏中年男性的发福之相。故而当我再次看到他时,心中不难免有了一份谨慎,会想是否观念也发生了转折?会否不大认同我的价值,与之前相识的那个人有了大大的革新呐?

后来几天我就像重新和他认识一样慢慢拾回了之前的熟悉,他的内敛、暴躁、嬉笑和镇定,以及频率更少的活泼,都还不由外力所撼动地支愣在那里。他依旧会摇摇头,像老天津人那样在背后点评偶然的见闻,什么建筑设计的不行了、南方司机的素质了、公务人员赋闲的状态了。我越听,越离当年近些。

可他固然是远了,远到另外一个人的生活里。涵子很解人意,只贪玩些,玩得通门道,耐折腾,也省事儿,跟我朋友一边在这里开阔见识,一边拼命坚毅自重起来,她要比男方大三岁,固然有些落脚的心焦,有着直直愣愣的体贴,人很实在。一生中做过的疯狂事情未满三十已有很多。那是一种常规标准和体制外的病症,而恰恰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正符合士毅泓这个在野的实干家的预期。

可以说是干柴烈火,也可以说是时代把他们剩在了一块。

那一夜,我们往舟山的迷笛窝酒吧进军,流线型的车身不露痕迹地划破夜幕,在如弯折的花茎一样的环岛路上怅然神游。旅途中载满了,他们俩那些酒后不堪回首的细密往事,谈及那些觥筹交错之后失散的特别的人,后来漫长的生活的迷雾就像本身就残破不堪的流云那样,遮蔽了那些隐没了名字的蓝色的星辉。所以再唱那些当年的歌是有必要的,再去温习历史上那群始终年轻着的人的冲动是有必要的。我们推开像玻璃罩一样的酒吧玻璃门,进入到无人光顾、只两个年轻店员所在的摇滚文化空间。一切呐喊,像化石一样冷冷地平静着。我稍作伫立,扫视一圈,然后心想:请给我一点时间准备,我会捂热这里,包括那颗准备雀跃的心。

所以最无声也最有力的狂欢,慢慢地在这一栋只有一层、大概30平方的方形玻璃屋里揭幕。

映入眼帘全是专辑、海报、CD、唱片,和贴在各种边边角角、桌面、墙体上的小众音乐符号、图腾,能看到一列列书和按九宫格摆放的碟片、复古的咖啡厅座椅。着身于暗橙色色调的神秘氛围,一边悬挂着“冻月”金属乐队的logo布帘,充满了惊奇色彩和立刻想让人跪拜的朝圣属性。一时间,我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摸起一套DVD唱片在手里细细观摩,后来竖毛肌发出警觉的信号,让我如临大敌般清醒过来——“生命之饼”朋克摇滚乐队被封禁的专辑,那感觉就像是在古董市场里看到和你家家藏的陶瓷贡瓶配套的另一件贡瓶。饥饿感顿时像咖啡因一样让我的困境一败涂地,而曾经把我打倒在地的那些壮汉,我直立着身躯在擂台上,看着他们奄奄一息,遍体鳞伤……是什么风?在往哪吹?鼓动了年轻的胜利者的心跳,每一次翻碟的动作就像一次心脏起搏,而当我看到书架上竟然有“Die from sorrow”旋死金属乐队最新的签名专辑,就像做了一次猛烈的除颤。然后我磕磕绊绊打开它,把它和鲍勃迪伦的编年史排列起来用相机记录我们三个的相逢。凯鲁亚克不太广为人知的小说、画有艾略特·史密斯的明信片、“施教日”金属乐队越南主唱的诗集、传奇黑金乐队“藏尸湖”的《孤雁》专辑、绿洲和玛丽莲·曼森的原声大碟、“五条人”乐队的《广东姑娘》专辑、包括“二手玫瑰乐队”最早的专辑、“痛仰”还是“痛苦的信仰”的时候的金属乐专辑……将近100张CD光碟、整整几列书,在这个狭窄而闭塞的玻璃空间里让我如临音乐现场,我们用立体唱片机播放“扭曲机器”乐队的美妙噪音,像喝高了一样,把时间一拍一拍挪步的小碎步踩了个稀巴烂。“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内心经历了什么”——这就是那夜我们和那些随时可能会引爆的静态炸弹漠然相对时的想法。就这样,在人生的篇章里每次向后看时又多了不忍卒读的一页。我知道,我们很难再相逢了。那我们就让内心此刻的狂欢,变成永恒。

回到住处,我们三个促膝长谈,未来几乎比舟山港清晰的黑夜更加模糊。而就在那一夜之后,士毅泓将踏上自己参与的船只的试航,而我将奔赴宁波做工作上的会面,一切轨道被强行拨乱反正,就像开心过后会有平淡的低潮。我收拾行李,浅写一封信,帖在我住的卧室的门前。信的内容这里就和宁波工作一样,不再细谈。

所以第二天早上我坐上唯一条出舟山岛的大巴线路,往距离最近的城市——宁波的市区开去。而这里将是省略号,最后,叙述的边疆将会在杭州、在西子湖畔收尾。

2025.8.5  赵其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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