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城,夜七雪

文/若水无心

漠北之遥,空城寂寂。所谓伊人,玉手梨花。集花醅酒,埋于树下。静待因缘,共饮千杯。人生百年,莫如尘埃。一醉方休,入梦千载。

师父走时,没有任何征兆。她纤长的手抚着七雪的头说,“记住占卜师可以占任何事,除了自己的内心。”那已是七年前的事了。正是梨落的季节,暮春。雪送离人。

一种直觉:她要等一个人,解开“梨花初雪”的秘密。

空城重楼,长更灯明。轻扣瑶琴,音绕檐牙,悠然舞月。沉香古色,云绪袅袅。风袭窗开,梨落伴雪,又一年。

明朝,雪霏漫城,雪重重楼。七雪欣喜,御剑凌风,舞却梨花,香汗微喘。回眸,檐牙古亘上,一男子青衣玉立,浅笑盈盈。七雪怔住,她从未见过人笑。自小与师父相守空城,无喜无忧。

转眼,他已跃下,来到跟前。清音幽然,“小姐,请问此为何地?”樱唇微启,“此乃空城,既为空,则无扁无门。”“那就是了。”男子轻叹。

燎沉香,珠帘隔。七雪危坐,手里拿着银针拨动烛心。娥眉微蹙,“公子所求何事?”答曰,“未知。”“既是无求,请回。”七雪声音冷淡。“在下不解,既为空城,姑娘何为在此?”“心空则城空。”男子默然颌首。“空城不留客,公子请回。”七雪转身欲走,男子起身欲拦。“所求因缘,有劳小姐!”诚心作揖。

升炉火,刻龟甲,火舌夭娆。卦象奇特,七雪心惊,面露丝瑕。龟壳炽烈,急热攻心。“怒吾不才,公子回乡,自会知晓。”卷睫间,便无人影。千里音传,“天色已晚,公子可暂住,明日请回。”

长夜灯火,七雪辗转难眠。奇怪的卦相一直浮现,何意?“既见君子,吾胡不喜。”风入窗寒,梨落飞香,冷气苏骨。冷若冰封。起身欲关窗,但见明月楼头,清照如斯。

晨起,清理夜风残叶。赫然发现,空城唯一的梨树倒地,莫非宿命如此。七雪浅笑,掘出陈年美酒“梨花初雪”,为离人饯行,觥筹交错,相谈甚欢。七雪梦到了空城的记忆。酒醒时,斯人已去。七雪身上披着他的雪色斗篷。

人们传说:有一个地方,名空城。城中的占卜师夜七雪,数年来百无一疏,却无法占卜一男子的求卦。自此消失。有人说,曾在天山雪域看见过一孤身女子,踽踽独行。

城空,雪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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