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秋雨仍下个不停。秋风从船板做的墙壁缝中往里面灌,冷飕飕的。看到父母骨瘦如柴,岁月和苦难在脸上刻满了忧愁,我鼻子发酸,眼前一片漆黑。再看自己皮包骨头的手,像鸡爪子,皮肤像那两棵老樟树的皮。”
这是今天从沈总的朋友圈,拜读了前国家领导人吴官正写的文章《难忘那夜的秋雨》的段落。文风质朴,感情细腻!在对穷苦的童年的回忆中,自然流露出对父母的思念之情。
我是八零后,出生在改革开放后的农村,对于吴老笔下50年代农村生活的穷苦,是无从体会。但是我记得妈妈说起过我们那里包产到户比较晚 ,大概就是我出生的那年前后,所以当时大家尚不能完全吃饱,衣服也仅刚刚保证不受冻。
我的记忆大约是从三四岁才开始有的,那时农村的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但是我们家三个男孩,加上年迈的奶奶,六张嘴吃饭,只有父母两个劳力,生活还是很困难。我又是个“超生仔”,冇得田地的。记忆中,直到我十来岁左右,青黄不接的时候,我家都会到亲戚家借一两担稻。到了冬天,也常常“吃两餐”或者用红薯煮粥、南瓜拌饭抵一糊。
大约是一九八七还是一九八八年的样子,父母为了收获更多的粮食,从“提前进入小康社会”并脱离农业生产,从事个体经营的人家租下水田。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父母做得异常辛苦,起早摸黑地劳作。奶奶也帮忙看两条牛,一条是生产队分家分到包括我家在内几户人家共有的老黄牛,另一条是租田给我家的人家给我家使用的水牛。两个哥哥也懂事了,农忙的时候要当半个劳力使唤的。外公外婆则负责我们家的后勤,农忙的时候,外婆帮忙洗衣烧火,有时干脆就在他们家吃。
那年天气特别的热,双抢的时候,姑父看到父母太辛苦,他们又不能来帮工,于是买了一台电扇送来。这台电扇,厚实的黄铜扇叶,好像要四百元巨资,一直到现在都还能用。
庆幸的是那年年成好!收获的时候,每一块田的稻子挑到稻场,外公都仔细察看是否颗粒饱满,估算着产量。全部晒干、扬净、归仓的时候,他又亲自扶秤,一秤一秤地称,一笔一笔地记,直到谷仓里装满、房间里堆满沉甸甸稻谷,才舒展眉头,露出开心的笑容。
更庆幸的是,这么多年来家里一屋两头的亲戚,不遗余力地帮衬着我们。家里没有钱给我们交学费、买农资的时候,是少不了借钱的。我印象中我们家有三个资助来源。外公是退休佬,离我家才几十米,我们兄弟三个人,都是在他家长大,读书、零用开支,外公外婆资助不少。所以虽然我家比较穷,但是我的童年并不苦,甚至是孩子羡慕的对象。姑姑姑夫家在镇上,既勤劳又有地利优势,属于“先富起来”的一批人。我家凡是大一点的开支没有着落,外公也力不从心的时候,就会去他们家求助。两个姨娘姨父是吃商品粮的,也是我们家的坚强后盾。我十分清楚的记得,直到2000年我参加工作以后,我们才还清欠姑姑姑父、姨娘姨父的钱,其中有一笔是九十年代初借来买制面机的。家里的其他亲戚,舅舅、姨妈们都在同屋场,双抢农忙的时候,都会和我家“换工”或者偶尔义务帮工。
1995年,我和小哥考上学校,需要学费的时候,还是这些亲人给予了无私的支援。就是这样,在父母的操劳,亲戚们的帮衬援助下,我们兄弟才能顺利长大成人。
“ 童年经历的人间苦难,令我对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感同身受,格外关注弱势群体的生存状况。我自认为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尤其懂得知恩图报。”
人们对童年苦难的回忆,不仅仅是忆苦思甜,更是提醒自己莫忘来时的路。
我的童年,实在算不上苦,与同龄人相比甚至是很甜的。但是因为我目睹了父母以及他们这代人生活艰辛,所以一直对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怀有深厚的感情,对弱势群体的疾苦更能感同身受。虽然吴邦国同志的成就是绝大多数人无法企及的,但是我们每个都可以和他一样,常心怀悲天悯人之心,做一个心存善意,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