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在陈亮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松了松领带，目光掠过香槟塔旁正在整理宣传册的姑娘。黑色西装裙包裹的腰线像道数学公式，让他想起上周刚解决的代码漏洞——简洁，优雅，充满待解的未知数。

"您要试试我们的VR看房系统吗？"姑娘抬头时，胸前的工牌晃出一道银光：李涵，策划部。

他们后来坐在宴会厅角落的钢琴旁，讨论着《星际穿越》里五维空间的爱情表达。陈亮发现当李涵说到"墨菲定律"时，睫毛会在颧骨投下蝴蝶状的阴影。午夜散场时，他手机通讯录里多了个标注"五维空间"的号码。

三个月的线上对话在手机屏幕里堆积成塔。陈亮学会在深夜视频时调整补光灯角度，让S市的月光能均匀铺在李涵的梨涡里。当他在出差的航班上突然改签Z市时，空姐看见这个穿着灰西装的男人，正对着窗外的云层练习告白口型。

"抹茶千层还是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李涵推开玻璃门时，陈亮的袖扣还带着机场冷气的温度。他们坐在日料店的榻榻米上，筷子尖隔着三文鱼刺身画对角线，芥末的辛辣催红了眼尾，分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别的什么。

生日那天的暴雨来得蹊跷。李涵蜷缩在飘窗上数药片，38.2度的体温让手机屏保的合照变得模糊。门铃响起时她以为是外卖，却看见浑身湿透的陈亮举着融化变形的蛋糕盒，雨水顺着发梢滴在"Happy Birthday"的字母上。

"跟我走。"他说这话时，电子门锁正发出低电量警报。李涵数着他白衬衫上第三颗纽扣的纹路，想起上周拒绝的调岗通知——那个需要常驻S市的新岗位。

恋爱像被按下快进键的文艺片。陈亮在机场安检口亲吻她发顶的样子，与玻璃幕墙外起落的航班构成蒙太奇画面。李涵开始习惯在会议间隙查看高铁时刻表，收藏夹里积压着二十三家S市租房中介的链接。

裂缝出现在梅雨季。陈亮第七次站在Z市高铁站时，西裤口袋里的辞职信被汗水浸软了边角。"S市有亚洲最大的数据中心园区。"他说着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喉结在中央空调的风口轻微颤动，"你的专业在那里..."

"昨天猎头给我推了本地龙头企业的职位。"李涵打断他，指甲无意识抠着星巴克杯套上的美人鱼logo。窗外梧桐树的投影在地面摇晃，割裂了两人之间的光影。

冷战像场无声的拉锯战。李涵盯着微信对话框里迟迟未发送的调岗申请，陈亮望着人事部刚送来的升职贺卡。某个加班的深夜，当视频通话再次因网络延迟卡成静帧画面时，爆发的争吵惊醒了李涵窗台的绿萝。

最后一次见面在机场时钟酒店。陈亮的手指悬在手机订票页面，李涵的香水味缠住他行李箱的万向轮。"我们像不像两个不同系统的程序？"她的笑声散在自动贩售机的蓝光里，"再怎么努力兼容，运行久了总会崩溃。"

分手后的第三个春天，李涵在办公室收到匿名快递。抹茶蛋糕上的巧克力牌已经融化，依稀能辨出"生日快乐"的法语写法。同一时刻，陈亮在浦东机场的出发大厅停住脚步，LED屏的蓝光落在他无名指戒痕上，某架飞往Z市的航班正在值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