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存过去的你,是没有发展的——记书信的极简

我成长于南方的一个城市。城市不算特别小,因为有些人即使不刻意,也能十几年都碰不上一面;城市也不算大,因为在它的网络中,只需通过二三人便能和任何一个你想接近的人取得联系。

在我上大学之前的学生时代,都是在这个城市里度过,于是累积了无数的同学。念完大学,在外漂泊几年后,又回到这里上班,发现曾经的同学都变成了现在的同事,或是同事的亲戚,或是同事的朋友,等等。

而一个令我感到尴尬的关系,便是我的初恋男友,是目前领导的儿子。这个关系只有我知道,周围同事、甚至曾经的初恋男友想必都还不知道。回想初中时懵懂的那段关系,因为彼此互生好感而天天通信,又因为年轻不知所措无疾而终。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情感纠葛,好赖是我唯一一段在学生时代公开过的恋情。尤其是看到家中收藏的厚厚的一箱信,这段感情这段关系,便怎么也无法轻易抹去。

终于有一天,有一个机会也许会让我们重新见面。我的同事他的朋友,要结婚了。听说他会被邀请为伴郎,而我也要去参加婚礼。即将到来的见面让我有些不安,虽然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生活甚至婚姻,但再见面时就真的能风轻云淡彼此谈笑如常了吗?会尴尬吗、会交换联系方式吗、会保持联络吗?

带着点期待带着点忐忑,我参加了婚礼,甚至特意为自己挑选了一件还满意的蓝色连衣裙。婚礼中我不安地张望四处,既怕见着他,又怕见不着他。结果,并没有见着,当晚的伴郎中也并没有他。

回到家,找出当年的书信。厚厚薄薄,信纸上仍留着当年的香味。我一封一封地拆开,信上的内容无一不是幼稚可笑的,无非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考试、同桌、喜欢,等等。除了他的,还有一些当年的小男生写的信。看完所有的信件贺卡,我作出了一个决定:全部都撕掉、丢掉。

显然,这些信件的作者都已经忘记了他们年轻时候的作品,他们都如同我的初恋男友般,已经迈过从前,活在当下,朝着未来前进。而唯独保存了这些信件的我,还对着过去依依不舍,还留在过去里,没有完全的走出来。虽然我工作了,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只要我还留有这些信件,即使不会经常去看,其实在心底,我仍然将过去的情感寄托在这些无用的信件上。只有我,还在过去,还在原地,并未真正地朝前走去。

开始一张一张地撕,撕得极小心,生怕上面的内容被无心的人捡了认出来。后来一想,谁会在意十几年前几个天真的孩子所写的几封信呢,就算有收废纸的收去了,大约也不会多看一眼吧。于是三下五除二,将那些过去的记忆、过去的情感、统统伴着这些碎片,倒进了垃圾桶。

只有这样,我才能往前走,才能不受困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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