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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出素白瓷盏
注水时说起
上华茶场的清蒸茶
汤色须似初春的晨雾
“不能染了琥珀
那会惊动水底
尚未安眠的往事”
茶汽氤氲间
我看见水杉的倒影
在八十度水温里
缓缓褪去胭脂
变回1989年
养鸭人颤抖的
签字笔迹
他展开区域地图:
“千岛湖太明亮
新安江过清浅
唯兰湖这盏茶
蒸青时留着
恰到好处的苦涩
——恰如我们
必须面对的真相”
茶叶在杯中舒展
像雅舍墙根那些
正在学习汉语的青苔
将红砖的方言
翻译成生态报告里
克制的专业术语
“最老的茶农现在说
辨认清蒸茶
要听叶片沉浮的声响
是否带着当年
拆除鸭棚时
铁皮落地的余韵”
暮色浸透茶台时
他忽然静默
望向窗外——
白鹭飞行的轨迹
与相册里消失的鸭群
在湖心完成
最后一次交错
我们饮下茶汤
齿间留着兰湖特有的
清冽与回甘
像某个养鸭人
转身成为护林员时
尚未说尽的
半句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