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时间过的好快啊,又要过年了。一过年就感觉到处充满了红色,红色的窗花、 红色的对联、还有衣服、礼品和红包。小时候好喜欢过年,有鞭炮, 有家人团聚,还有新衣服和好多好多好吃的。那时候都是在姥姥家过的除夕,因为爸爸这边没有兄弟姐妹,只有我的奶奶,所以奶奶也会跟着我们一起去姥姥家过。两个老太太聚在一起,一会说笑,一会互相生闷气,好玩着呢。家人也会偶尔一起打麻将,但更多时候还是吃着瓜子,包着橘子围坐在一起看电视。一边看还要一边品头论足,聊着聊着就跑题跑到什么老邻居的叔叔大爷娘娘身上去了呢。现在想想好怀念。老人们都已不在了,孩子们又很多在不同的地方。印象里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团聚了。但无论如何,过年还是要热热闹闹的,走到哪里我们还是习惯了热闹团圆的新年吧,融在骨子里的。

说到团聚,免不了忽然伤感起来,拥有的时候常常不觉得,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好的。 现在想想小时候傻乎乎的自己,能想到的似乎都是年少的迷茫、空虚与不明就里的执着,还有无病呻吟 ,自怜自哀… 那时候爸妈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和我聊天谈心,小时候感觉常见不到他们,那时内心的疑问应该很多吧,那些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不知道在何时都不再重要了…. 人生不能重来,假使重新来过 ,我能不能一下子就变成大人,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了?又或者永远不长大 ,可以一直那么简单,那么简单的快乐呢?

小时候分好几个阶段,特别小的时候, 一般小的时候,和大一点的时候。特别小的时候,我家住在一个平房里,天津的平房就是一个一层的小楼。因为靠近地表,也因为旧了的缘故,所以房子常年返潮,经年的潮气把白色的墙壁沁成一片一片的灰蓝色,这一块那一团。家里是没有卫生间的,小孩子小便就拿个小桶坐上面,大人再拿到远处的厕所倒掉。解决大事就要跑去百余米外的公共洗手间,没有人看守也不用付费,每个位子之间都没有任何的隔断,简单的就像是在一大块石板上凿出一个细长的洞来,只是那洞有大有小,不是整齐一致的。因为个子小,要是赶上人多的时候,被逼就得用上洞口最大的,那时心里压力就会特别大,晚上偶尔还要做噩梦,一直到成年后好久,即使几十年再没见过那样的厕所位了,偶尔还是会梦到自己不小心踩空了…然后惊吓的醒来后久久沉浸在有点要吐的感受里…

小时候和家门口的小朋友玩,朋友是男是女,多大年龄,我可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吃土,应该大约是泥巴, 因为我们经常玩土和泥巴,想想那个时候可以给小朋友玩的东西和现在真的是没办法比的,记忆中的玩具除了洋娃娃大约就是大概就是肚子上插着一把钥匙头的绿色铁青蛙了。我们用泥巴做饭,玩过家家,我看着成品很不错的样子,就放在嘴里试吃了一下。味道不记得了,应该是不怎么好吃的,但记得回家挨了打,还硬是挤出几滴泪珠儿来。小时候不爱哭。哭都是动了感情,不动感情的哭都是骗大人的。

有段时间我养了一只猫,猫咪叫什么名字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它超级超级的乖。我天天都要“虐待”它,给它做广播体操,把它包在我的毛巾被里当成自己的宝宝摇它睡觉,给它沐浴更衣,和它说话。总之它对我是逆来顺受,绝不反抗地一百八先服从。我爱它,它也爱我,但它除了爱我也爱它的恋人,所以在一个月亮特别亮的晚上,它在恋人的一声声呼唤声中破窗而逃了。我不记得我有多伤心了,但我记得我时常都会趴在外屋的窗口边等它,坚信它玩儿够了就会自己回家来,因为它记得回家的路。后来隐约听大人议论说,它是时常回来的,远远在对面邻居家的房顶上往家里看,然后再默默的转头离开,这样一来二去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搬了家,我长高了,上了学,读了书,还是交了新的朋友。

从平房搬到爸爸单位分配的楼房里不久后妈妈就买了当时非常时髦和新潮的卡拉OK电唱机。这机器一下子就激发了母亲大人隐藏了辣么多年的歌唱“天赋”,她每日晨昏必引吭高歌高歌几曲。自娱自乐带娃开心也就罢了,我老娘居然生怕楼里的邻居们不知道我家添置了一个傲娇的高科技设备,开了家里所有能开的窗子和门,用她极致高亢的京剧女高音似的调门儿一遍复一遍的高唱“潇洒走一回”….。终于,不出意外的,有一天放学回家,我看到所有大人都围在我家门口,研究怎么打开家里的大门…剧情是这样的,由于邻居实在忍受不了终日的严重噪音污染和耳膜虐待,有位“高明”的邻居叔叔还是阿姨在我家门锁的门洞里塞满了520万能胶水… 长那么大第一次我感受到了生活原来真的可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丰富”和“充满“惊喜”….我妈叫来了家里所有能召唤到的亲戚、还有专业的开锁师傅和警察叔叔….这一幕留在我的记忆里直到现在依然充满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氛围… 直到如今我都厌恶家庭式卡拉OK机,也不忘提醒自己我的行为有没有给别人带来不便,给孩子们带来不正确的示范作用。

华北地区的冬天是很冷的,夏天呢就很热 。而天津一路来都是发展比较落后的“大直辖市”, 这不仅和自然地理位置有关,还和天津老少爷们大娘大妈的生活文化习惯脱不了干系。天津闻名的不仅有狗不理包子和麻花,还有马三立的相声。天津是曲艺之乡。天津人安逸、胆小、喜欢虚张声势,但热情 、豪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喝酒就喝大酒 ,说话就说大话,都是那么嘎巴干脆。挺有意思的天津卫。城市变迁,房价猛涨,天津也在变变变。从过去的小黄面包出租,变成天津夏利。从5毛钱一份的煎饼果子变成15块一份的包着环保纸袋的煎饼果子。天津人走出来的少,外来人口也少,当然不完全是因为保守闭塞,也是因为恋旧多情。20岁就离开故乡的我,正如齐秦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有一天,我将收拾行囊,只为离开,离开你,离开自己。所以,曾几何时,会想到,离不开的是故乡,离开的原来是自己。

这些天总是想把节奏过慢一些,慢一些再慢一些。因为我感觉自己在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和意思的事情上浪费了大把的时间,我想着很多人总是能在繁忙的生活节奏中找到自己的步伐,看看路上的风景和行人,兀自兴奋或快乐一阵,这是多么的好。今天下午我整理了画画的东西,发现真的好久没有完成一幅画了,画笔插满在杯子里,很多颜色已经干涸了,我一件件的拿出来,再一件件分类筛选和淘汰,许多还没有完成使命的鲜活色彩,再没能幻化出它们本来的光彩。

大自然的颜色是多么奇妙,两三种颜色在一起往往就能衍生出无数种不一样的。你不相信吗,你看,深绿、浅绿、淡黄色的绿、泛蓝的绿、通明的绿,明黄色的绿、深的发黑的绿、脏脏的绿...太多太多了。颜色就是这么神奇,有时候你想在自己的画板上调制出一摸一样的颜色来,基本是Mission impossible。多放一点点白,一点点黑, 一点点红,一点点蓝,一点点棕再或一点点黄。天啊,于是最后总还是眼睛输给了感觉,将就了。

世上哪有两片重复的叶子,所以也不会有一摸一样的两个人吧,于是于万万人中,你碰到了我,我遇见了你。 知道吗,再美的画作,再先进的相机,都没有我们的眼睛厉害呢,因为它的成像是立体的,是有维度的,更重要的是有感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概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了吧。

天津解放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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