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云:青玉案·凌波不过横塘路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贺铸的这首《青玉案》,据说是这个词牌的定律之,或是填词大多遵循此调,而这首词也成为了宋词中的名篇!本篇为相思怀人之词,是词人晚年退隐苏州期间所作。此词通过对暮春景色的描写,抒发作者所感到的“闲愁”。上阙写路遇佳人而不知所往的怅惘情景,也含蓄地流露其沉沦下僚、怀才不遇的感慨;下阙写因思慕而引起的无限愁思,表现了幽居寂寞积郁难抒之情绪。全词虚写相思之情,实抒悒悒不得志的“闲愁”,立意新奇,想象丰富,历来广为传诵。
横亘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有着太多的伟大与不朽。繁荣和稳定孕育了丰富多彩的文化和历史。而“怀才不遇”似乎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一个无法避免的话题。封建文人认为成就自己的方式只有入仕做官,商农医都是被长久鄙弃的下流行当,造就了极其单调仕途内的畸形竞争,大量人才卡在通道外、卡死在通道中或者堵在通道出口进出皆不是。做不了官的叫怀才不遇:“四时常作青黛色,可怜杜花不相识”;做不大官的也哀叹怀才不遇“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做不好官的也叹怀才不遇“可怜龙权剑,流落在孤城 ”。站在现代的我们,却也不能去嘲笑古人削尖脑袋只为仕途的价值观,毕竟时代在那里,谁也无可奈何。当然,也正因为这些“怀才不遇”的处境,让后人读到了很多灿烂辉煌的作品。而在这些作品里,有一类怀才不遇显得那么耀眼:英雄迟暮。
在古龙的《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有这样一句话:美人迟暮,英雄末路。在中国古代封建男权社会里,英雄末路就尤其显得悲凉。贺铸贺铸是宋太祖贺皇后族孙,所娶之妻亦宗室之女。纵然有这样的背景,贺铸一生亦怀才不遇,沉抑下僚,只做过些皇帝侍卫、监军器库门、临城酒税之类的小官。而当他写这首词的时候,已经人至暮年,大观三年(1109年),贺铸辞官返苏州定居,时年57岁。在苏州盘门之南十余里。有一处佳景,名日横塘。“方回往来其间,尝作《青玉案》词。”
轻移莲步从横塘前匆匆走过,只能目送她像芳尘一样飘去。正是青春年华时候,可什么人能与她一起欢度?在那修着偃月桥的院子里,朱红色的小门映着美丽的琐窗。只有春天才会知道她的居处。
天上飞云在空中拂过,长满杜蘅的小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佳人一去而不复返,我用彩笔写下伤感的诗句。要问我的忧伤有多深多长?就像烟雨一川青草,就像随风飘转的柳絮,梅子黄时的雨水,无边无际。
看起来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艳遇,而实际上词中一句:试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却道破了整首词的深隐之晦。贺铸是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后裔,然而一生没有贺知章当时的位高权重。少年时就怀有戍边卫国、建立军功以“金印锦衣耀闾里”的雄心壮志(《子规行》),可人到中年,仍沉沦下僚而无所建树。英雄豪侠不为世用,边塞面临异族入侵的威胁而无路请缨。清人王闿运说:“一句一月,非一时也。”这烟草,这飞絮,这梅子黄时雨,刚好是一整个春天的三个阶段,看着暮春景色渐渐逝去,又何尝不是贺铸自己青春不再,暮年已至的真实写照、
尽管在怀才不遇的道路上,贺铸令人扼腕,然而在中国诗词史上,他却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不知这是幸,还是不不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