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替嫁暴戾世子?我把疯犬驯成夺位棋,执掌凤印,满朝跪喊千岁!

公众号:那一新荷

侯门涅槃:庶女杀出血色荣华路——

嫡姐逃婚那日,我被迫替嫁暴戾世子。大婚夜他掐着我脖颈冷笑:“一个庶女,也配?” 三年后,我亲手为他收殓时,满城都在传我克夫。没人知道,他暴毙那晚,我正教新姨娘如何下毒。这侯府吃人的规矩,终是被我熬成了登天梯——那些欺我辱我的,我要他们跪着看,庶女如何执掌凤印,将整个王朝的规矩都踩在脚下。


1红衣


"我不同意!"


母亲攥着帕子抹泪,自打听说我要嫁进忠勇侯府,便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窗外的槐花簌簌落进茶盏里,将我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我伸手抚过菱花镜,镜中人眉如远山,眼尾那颗朱砂痣随着笑意微扬。这张脸啊,比嫡姐林清月还要艳上三分。可在这深宅大院里,美人的命最贱。


"父亲宠爱您又如何?"我拔下发间素银簪子,在案几上划出一道白痕,"去年春桃姐姐被大夫人活活打死时,父亲可曾说过半句?"


母亲猛地打了个哆嗦。春桃是父亲最宠的侍妾,只因在赏花宴上被礼部尚书多瞧了一眼,当晚就被拖到柴房。第二日我们去送饭,只见到草席裹着的一滩血。


"可那陈世子......"母亲攥住我袖口的手直发抖,"外头都说他......"


"说他不举?"我笑着替她续上热茶,"正合我意。"


廊下传来嫡母房里的丫鬟说笑声,我盯着茶汤里浮沉的茉莉花瓣。她们在议论前日被发卖的秋菊,那丫头不过给大少爷送了个香囊,就被嫡母按着跪碎瓷片。血浸透青砖缝的样子,我躲在假山后看得真切。


三日后便是长公主府的赏花宴。我望着铜镜里正在梳头的丫鬟:"把那件胭脂红的云锦裙取来。"


"小姐!"翠柳吓得梳篦都掉了,"各府小姐都穿得素净,您这样......"


我捻起案头新摘的芍药别在鬓边,殷红花瓣蹭过耳垂:"她们避之不及的,偏是我的青云梯。"


马车停在朱漆大门前时,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满园素色中,我这一身红衣灼得人眼疼。长公主坐在紫檀雕花椅上,腕间翡翠镯子映着日头一晃。


"臣女林晚如,请长公主安。"


我盈盈下拜时,发间金步摇纹丝不动。余光瞥见月洞门闪过一角竹青色衣袍,绣着银线云纹的皂靴在石阶上顿了顿。


"倒是生得标致。"长公主指尖叩着茶盏,"听闻林大人府上两位千金,另一位......"


"家姐偶感风寒,特命晚如来向长公主请罪。"我伸手去接宫女递来的茶盘,腕子故意一抖。滚烫的茶汤泼在袖口,烫得我眼眶泛红。


"快拿冰来!"


我被扶到偏殿时,听见身后长公主吩咐嬷嬷:"去请陈太医。"窗棂外竹影摇曳,我盯着手背上那片红痕轻笑。方才在回廊转角,我分明看见陈京明盯着我发间的芍药出神。


三日后赐婚圣旨到府那日,嫡母掐断了三根指甲。我跪在祠堂接旨,听见她摔了最爱的青玉盏。父亲摸着胡子笑出满脸褶子,连夜将母亲抬了贵妾。


大婚那日,京城落了今冬第一场雪。花轿绕着朱雀大街走了三圈,嫁妆箱子压得积雪咯吱响。喜娘搀我下轿时,我嗅到陈京明身上淡淡的沉水香。


龙凤烛噼啪爆了个灯花。盖头掀开的刹那,我望着眼前人苍白的面容眨了眨眼。外头都说陈世子面如冠玉,此刻烛光映着他眼下一片青黑,倒显出几分阴郁。


"夫君......"我怯生生去扯他衣袖,指尖刚触到织金缎面就被甩开。


陈京明猛地后退半步,玉冠撞上拔步床的雕花围栏:"我去书房。"


"夫君若是走了,明日全京城都会知道世子妃不得宠。"我攥着鸳鸯锦被哽咽,"长公主殿下怕是......"


他脚步生生钉在原地。我透过指缝瞧见他攥紧的拳头,腕骨凸起如刀锋。外头更鼓敲过三声,他终于和衣躺在外侧。我数着他紊乱的呼吸,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卯时三刻,长公主身边的孙嬷嬷来收元帕。我咬破指尖抹在素绢上,陈京明正在系玉带的手顿了顿。他盯着我渗血的指尖,突然冷笑一声:"好手段。"


"妾身愚钝。"我将染血的帕子递出去,腕间翡翠镯子滑落,露出昨夜被他掐出的青紫,"只盼着能替夫君分忧。"


孙嬷嬷的眼神在我腕上转了个圈。午膳时分,长公主赏了血燕盏过来,附带一对镶红宝金镯。我摸着腕上沉甸甸的金子,听见外间小丫鬟议论:"昨儿西跨院又抬出去两个......"


翠柳给我篦头的手在发抖。铜镜里映出她惨白的脸:"小姐,听说世子他......"


我拔下金簪挑了挑灯芯,火苗"啪"地蹿高:"去把前日太医开的安神香拿来。"


2掌纹


孙嬷嬷送来的血燕还冒着热气,我用银匙搅了搅,听见外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翠柳白着脸跑进来,裙角沾着泥雪:"世子把西跨院的琉璃屏风砸了......"


我搁下瓷碗,腕间金镯撞在案几上"当啷"一声。昨夜陈京明掐着我脖子时,这镯子险些嵌进皮肉里。他说我熏的安神香像死人用的纸钱味,却在我点燃第三炉时昏沉睡去。


"更衣。"我抚平袖口褶皱,"去给母亲请安。"


长公主正在暖阁看账册,见我进来便指了指南珠帘:"你来得正好。"帘后跪着个浑身发抖的丫鬟,衣领渗着血痕。


"这贱婢偷了库房的东珠。"孙嬷嬷将托盘呈到我面前,十二颗明珠在锦缎上乱滚,"少夫人觉得该如何处置?"


我拈起颗珠子对着光瞧:"南海贡珠,表皮有七层虹彩。"指尖突然一松,明珠"啪嗒"掉进炭盆,窜起一簇青烟,"赝品。"


满室寂静中,我掀开丫鬟的衣领:"伤痕边缘泛紫,是三天前受的鞭刑。"转头看向面色发青的管事嬷嬷,"母亲明鉴,东珠失窃是昨日之事。"


长公主猛地合上账册。我适时跪下:"儿媳逾矩,只是见这丫头眼熟——前日还瞧见她在世子书房外洒扫。"


当夜我掌了库房钥匙。陈京明踹开房门时,我正对镜卸簪,铜镜里映出他猩红的眼:"好个贤良淑德的世子妃。"


"夫君醉了。"我伸手去扶,被他攥住腕子按在妆台上。胭脂盒翻倒,殷红脂粉泼了满案,像极了那日柴房草席下的血。


他气息喷在我颈侧:"你以为哄住母亲便能高枕无忧?"玉带扣硌得后腰生疼,我摸到妆奁底层的金簪,"晚如只想与夫君举案齐眉。"


簪头并蒂莲擦过他耳际,在拔步床上划出半寸深的痕。陈京明瞳孔骤缩,我趁机挣脱桎梏,将散乱的衣襟拉至肩头:"母亲昨日还问起子嗣......"


他像被烫了似的后退,撞翻青瓷烛台。我盯着满地狼藉轻笑,方才簪子抹的香膏该起作用了——姨娘给的方子,混着沉水香能让人心悸三日。


腊月廿三祭灶那日,我吐在了祠堂。太医请脉时,陈京明正在院中抽打小厮,鞭稍声与我的干呕声此起彼伏。


"恭喜殿下,世子妃这是喜脉!"


长公主腕间的佛珠"哗啦"散了一地。我虚弱地倚着引枕,看陈京明被匆匆唤来。他盯着我尚未隆起的小腹,仿佛瞧见了什么怪物。


"赏!全府赏三个月月钱!"长公主亲自替我掖被角,"从今日起,府里中馈就交给你练手。"


我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谢恩。窗外又开始落雪,陈京明站在廊下像尊石像,肩上积了薄白一层。翠柳说他在雪里站了半宿,第二日书房抬出三个浑身是血的丫鬟。


开春时我已能摸到胎动。这日核对田庄账目,忽听西厢房传来哭喊。我扶着腰赶去时,正撞见陈京明将茶盏砸向跪着的绿衣丫鬟。


"夫君仔细手疼。"我挡在丫鬟身前,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流进衣领。翡翠耳坠摔成两截,在他皂靴边闪着幽光。


陈京明眼底闪过慌乱:"你......"


"少夫人!"孙嬷嬷惊呼着扑过来。我顺势软倒在地,袖中藏着的鸡血囊破了,在石榴裙上洇开大片暗红:"快......快请太医......"


长公主赶来时,我正攥着染血的帕子啜泣:"不怪夫君,定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余光瞥见陈京明被侍卫按着跪下,他瞪着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当夜我院里多了八个护院。太医说胎象稳固那日,长公主将府兵令牌塞进我手心:"京明突发恶疾,要去别庄静养。"


我摸着令牌上的貔貅纹,想起今晨庄头送来的密报——那对会缩骨的杂耍艺人,已经混进了别庄的戏班子。


蝉鸣乍起时,我诞下个哭声嘹亮的男婴。洗三礼上,长公主将祖传玉佩系在繈褓上,陈京明隔着屏风摔了贺礼。


"母亲!她分明是......"


"住口!"长公主掷出茶盏,"你若有半分像晚如......"


我哄着啼哭的婴孩,看地上洇开的茶渍渐渐凝成血的颜色。就像那日柴房,春桃姐姐被拖走时,指甲在青砖上抠出的十道血痕。

3裂帛


我抱着麟儿逗弄时,翠柳捧着锦盒跌进门来。春阳透过茜纱窗棂,照见盒中一对赤金缠丝镯子,内侧刻着"芳菲阁"的徽记。


"大夫人送来的。"翠柳压低声音,"说是给世子的......新姨娘。"


金镯在掌心沉甸甸的,让我想起三年前嫡姐出嫁时,嫡母也是这样笑着将鎏金镯套在通房丫鬟腕上。那丫鬟怀胎七月时失足落井,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截鎏金。


麟儿突然啼哭起来,我轻拍繈褓的手顿了顿。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长公主的仪驾已到了垂花门。


"母亲安好。"我抱着孩子要起身,被她按回榻上。


"京明说要纳柳尚书家的庶女。"长公主摩挲着孙儿胎发,语气像在说今日的菜式,"你如今要照看孩子,多个姐妹帮衬也好。"


我盯着她发间九尾凤钗垂落的东珠,那珠子正巧是库房丢失的第十二颗:"柳姑娘可知世子有宿疾?"


凤钗猛地一颤。


"上元节世子当街纵马,踢翻馄饨摊的热汤。"我舀着燕窝粥慢条斯理,"那摊主的小女儿......"


"够了!"长公主霍然起身,茶盏翻倒淋湿了绣金裙裾。我忙掏帕子去擦,被她一把攥住手腕:"别以为生了嫡孙就能拿乔!"


麟儿受惊大哭,我顺势跪倒在地:"儿媳不敢,只是前日太医说世子精元亏损,若再......"


"夫人!不好了!"孙嬷嬷慌慌张张冲进来,"世子呕血昏在芳菲阁了!"


我跟着长公主赶到时,正撞见陈京明赤着上身被扶出浴桶。柳姨娘裹着纱衣缩在墙角,露出的小臂上鞭痕交错。


"京明!"长公主扑到榻前。陈京明面色灰败如将死之人,胸口赫然有道旧疤——与我那夜用金簪划的位置分毫不差。


太医搭脉的手直抖:"世子这是......纵欲过度,引发旧疾。"


我捏着帕子拭泪,袖中滑出个青瓷小瓶。今晨庄头来报,别庄那对杂耍兄妹往世子饭食里掺的东西,果然见效了。


三日后柳姨娘被一顶小轿送出府。我立在角门目送,她突然掀帘瞪我:"你早知他是疯子!"


"妹妹说什么呢。"我将金镯塞回她手中,"世子只是病了。"


轿帘落下时,我瞧见她腕上新添的牙印。陈京明发病时最爱咬人,春桃姐姐颈上那个疤,到死都没消掉。


长公主从此不再提纳妾之事。倒是陈京明越发癫狂,夜夜在书房鞭打下人。这日我哄睡麟儿出来,正撞见小厮拖着血淋淋的草席往后院去。


"少夫人救命!"柴房突然冲出个披头散发的丫鬟,扑在我脚边磕头如捣蒜。她后背衣衫尽裂,鞭伤深可见骨。


陈京明提着马鞭追来,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赤红:"贱人!敢弄脏我的画!"


"夫君息怒。"我挡在丫鬟身前,"这丫头是母亲拨来照顾麟儿的。"


马鞭擦着我耳际掠过,削断一缕青丝。陈京明突然诡笑:"你以为拿母亲压我?"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溃烂的伤疤,"自从你下药......"


"世子癔症又犯了!"我高喝一声,八个护院应声扑来。陈京明被按在地上时,我俯身替他拢好衣襟:"夫君该喝药了。"


当夜长公主召我去佛堂。檀香缭绕中,她手中佛珠转得飞快:"京明的病......"


"太医说需静养。"我捧着药碗跪下,"儿媳愿去别庄照料。"


她盯着我腕间疤痕——那是陈京明上次发疯时用烛台烫的。良久,佛珠"啪"地拍在案上:"明日就启程。"


别庄的秋桂开得正好。我倚着软榻看账本,窗外突然传来女子嬉笑。翠柳白着脸来报:"世子带回来两个唱曲儿的......"


我撂下狼毫笔时,墨汁溅脏了账册。穿过月洞门,正瞧见陈京明搂着个水红衫子的女子喂酒,另一个在弹琵琶,腕上金钏叮当。


"夫君安好。"我笑盈盈奉上参汤,"母亲嘱咐每日要喝......"


瓷碗被他扫落在地。陈京明掐着我下巴迫我抬头:"装什么贤惠?这参汤里加了什么,你当我不知道?"


琵琶声戛然而止。弹曲的女子突然惨叫——陈京明将滚烫的参汤泼在她手上:"继续弹!"


我掏出帕子替她擦拭,摸到她掌心厚厚的茧。这是常年练武才有的痕迹,与庄头信中所说一般无二。


三更时分,我被尖叫声惊醒。提着灯笼冲进主院时,只见陈京明被绸带悬在房梁上,那两个女子正往他嘴里塞砒霜。


"少夫人......"弹琵琶的姑娘转身跪下,"三年前我姐姐被这畜生折磨致死,官府却说她是自尽......"


水红衫子的姑娘拽着绸带哭喊:"我爹去衙门告状,反被按了个诬告的罪名活活打死!"


陈京明双腿乱蹬,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我望着他涨紫的脸,突然想起春桃姐姐被拖走时,也是这样抓挠着地面。


"翠柳,取我的斗篷来。"我转身合上门扉,"今夜我没来过。"


回到厢房时,麟儿睡得正香。我将他小小的手握在掌心,窗外秋雨渐渐沥沥,掩住了远处慌乱的脚步声。


五更天,别庄乱作一团。我披散着头发冲进主院,扑在陈京明尸身上痛哭:"夫君!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母子!"


长公主赶来时,我正握着陈京明僵冷的手不撒手。太医查验说是马上风,那两个歌姬早跑得没了踪影。


"我的儿啊——"长公主昏死在我怀里。我替她掐人中时,摸到她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极了那日柴房草席下支棱的腕骨。


丧仪办了七七四十九天。我抱着麟儿摔丧盆时,听见人群里议论:"克父又克夫......"


金丝楠木棺椁入土那日,长公主将侯府印信交到我手中。回府路上,翠柳突然指着街角:"那不是......"


柳姨娘蓬头垢面地蜷在乞丐堆里,腕上金镯早不见了。我让车夫停下,递去一包碎银:"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她盯着我怀中的麟儿,突然大笑:"你以为赢了?"染了癔症的眼珠凸出来,"这吃人的院子,早晚把你啃得骨头都不剩!"


车帘落下时,我摸到麟儿衣襟里的长命锁。纯金锁面上刻着陈氏家徽,背后却是我亲手刻的"平安"二字。



4珠帘


我攥着侯府对牌穿过回廊时,檐角铜铃正被北风吹得叮当乱响。去年这个时候,陈京明还在西跨院抽打下人,如今那院子已改成麟儿的书房。


"少夫人,库房钥匙都在这里了。"孙嬷嬷捧着檀木匣,眼角新添的皱纹里藏着不甘。我随手将匣子递给翠柳,金钥匙撞出清脆的响。


正厅里跪着十二个管事,为首的赵嬷嬷额角还带着淤青——昨儿她克扣丫鬟月钱,被翠柳当众扇了耳光。我抿了口雨前龙井,看茶沫在盏沿凝成个半圆。


"往后每旬巳时三刻对账。"我将新拟的章程甩在案上,"错一个铜板,全家发卖。"


角落里传来倒抽冷气声。我拨弄着腕间翡翠镯,这是用陈京明那对镯子熔了打的。镯子内圈刻着春桃的名字,冰凉的玉石贴着手腕,总能想起她最后抓着我的手指。


腊八那日,长公主突然要见麟儿。我抱着孩子进佛堂时,嗅到浓重的檀香里混着药味。她靠在蒲团上,手里攥着陈京明的长命锁,锁面被摩挲得发亮。


"跪下。"声音嘶哑得像钝刀刮过石板。


我护着麟儿缓缓屈膝,青砖的寒气透过锦缎往上爬。长公主突然扑过来抢孩子,枯槁的手抓破我手背:"是你害死京明!那对歌姬......"


"母亲病糊涂了。"我高喝一声,四个粗使婆子应声而入。麟儿受惊大哭,我趁机退到门边:"太医说您需要静养。"


佛堂门闩落下时,长公主的咒骂混着木鱼声传来。我摸着麟儿哭湿的小脸,想起陈京明死时凸出的泛着血丝眼球,也是这样。


正月十五上元节,我带着麟儿逛灯市。糖人摊子前突然冲出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攥着麟儿的虎头鞋不撒手:"我的儿啊——"


翠柳一脚将她踹开。灯笼映出柳姨娘癫狂的脸,她指着我又哭又笑:"毒妇!你儿子也活不过三岁!"


护卫将她拖进暗巷,我往地上扔了块碎银。麟儿伸手去抓摊上的兔子灯,琉璃灯罩映着他纯真的笑靥。这灯与陈京明书房那盏,去年砸碎在侍妾脸上的一模一样。


回府时门房呈上拜帖,户部侍郎夫人邀我赴赏梅宴。翠柳替我篦头时嘀咕:"黄鼠狼给鸡拜年......"


"备那套缕金百蝶裙。"我对着铜镜描眉,"把库房那尊白玉送子观音带上。"


梅园里暖阁生香,侍郎夫人亲热地挽我入座。她女儿穿烟霞色襦裙,发间红梅簪与我旧日那支十分相似。


"听说侯爷要回京了?"她将杏仁茶推到我面前,"可怜见的,晚如年轻守寡......"


瓷勺碰着碗沿叮的一声。我笑着给麟儿擦口水:"公爹上月来信,说要给麟儿添个姑姑呢。"


满座贵妇神色各异。侍郎夫人帕子掉在地上,她女儿突然指着麟儿惊叫:"弟弟流鼻血了!"


我低头看见鲜血滴在绣麒麟的围嘴上。太医诊脉时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扑通"跪地:"小公子这是......中了丹砂之毒!"


暖阁霎时死寂。我盯着侍郎小姐发间的红梅簪,突然伸手拔下。簪头暗格弹开,朱砂粉末簌簌落在锦毯上。


"报官!"我扯裂衣袖裹住麟儿的手,"劳烦各位夫人做个见证。"


大理寺的人来时,侍郎夫人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她女儿哭着指认:"是侯府孙嬷嬷给的簪子!她说能让林晚如当众出丑......"


我抱着昏迷的麟儿勾起唇角。那日孙嬷嬷偷溜出府,当的可不就是侍郎府后门?


长公主被带出佛堂那日,我在亭子里煮雪烹茶。她扑到栏杆前嘶吼:"你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母亲说什么呢。"我吹散茶沫,"麟儿只是误食了丹砂糕。"说着拈起块红枣糕,"您最爱吃的。"


她突然癫狂大笑,镶金护甲划过石桌:"你以为赢了?侯爷就要回京,等他带着那个贱人......"


"公爹半月前坠马,这会儿该到奈何桥了。"我俯身替她扶正凤钗,"您猜那马为什么突然发狂?"


长公主瞪大的眼里映出我的笑靥。我摸出对牌扔进池塘,金钥匙在水面打了个旋儿:"忘了说,您佛堂的檀香里掺了曼陀罗。"


身后传来重物落水声。翠柳小跑着来报:"孙嬷嬷咬舌了。"


我望着结冰的池面:"厚葬吧。"毕竟当年我嫁进来时,是她教我认全了库房的暗格。


开春时我拆了佛堂改建花园。工匠从地基挖出个陶罐,里头装着七个写满咒符的布偶,心口扎满银针。翠柳吓得直念佛,我捡起写着生辰八字的布条笑出声——正是陈京明暴毙那日。


"烧了。"我将布条扔进火盆,"再去库房取二百两,给各院丫鬟做春衫。"


麟儿蹒跚学步那天,庄头送来对兄妹。哥哥扛着九环刀,妹妹捧着青瓷坛:"少夫人要的槐花蜜。"


我蘸了点蜜抹在麟儿唇上。他咿呀笑着去抓少女的剑穗,那上面系着陈京明最爱的羊脂玉佩。


"西郊的庄子空着。"我递给少年一袋金叶子,"听说你想开武馆?"


少女突然跪下:"求夫人收留!我们愿......"


"好姑娘不该困在宅院里。"我扶她起来,"你姐姐的仇,麟儿会替她记着。"


暮春时我收到柳姨娘的讣告。她投缳那日,正是春桃的忌辰。我带着麟儿去上香,住持说后山新添的坟茔前总有红梅绽放。


回府时门房说有位故人求见。偏厅站着个戴帷帽的女子,转身时露出腕间烟青色胎记——正是当年别庄的歌姬。


"我们要去南边了。"她将匕首放在案上,"留着防身。"


我摸着鞘上缠枝莲纹路,这是陈京明最爱把玩的藏品。麟儿突然伸手去抓,刀刃出鞘的寒光惊飞梁间燕。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我攥紧麟儿的手。掌纹交错处新结的茧子,正巧叠在陈京明当年掐出的淤痕上。


5风灯


我攥着户部送来的田契跨进祠堂时,梁上积年的蛛网正簌簌落灰。麟儿踮脚去够供桌上的长明灯,烛火将他睫毛映成金色,与陈京明暴毙那晚的月色别无二致。


"少夫人,刑部来人了。"翠柳贴着门缝低语。我掸了掸袖口香灰,看那盏为陈京明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莲花灯"噗"地熄灭。


前厅坐着个戴乌纱帽的瘦高男子,茶盏在他指尖转了三圈才开口:"有人告发侯府私贩军粮。"


"大人说笑。"我将田契推过去,"这些庄子都是太后赏的。"


他扫过契纸上凤印,突然倾身逼近:"上月漕运使暴毙,他夫人说见过侯府的人。"


麟儿恰在此时抱着布老虎跑进来,腕间金铃铛清脆作响。我弯腰替他擦汗,露出颈间红痕——昨夜有刺客潜入,被我用簪子扎穿了手心。


"爹爹!"麟儿突然指着刑部侍郎腰间玉佩。那枚双鱼佩与陈京明书房暗格里的一模一样,内侧还刻着柳姨娘的小字。


侍郎猛地起身,茶汤泼湿官袍下摆。我拾起滚落案几的玉佩轻笑:"听闻大人新纳的如夫人,最擅唱《长生殿》。"


三日后太后召我入宫。软轿经过御花园时,听见两个宫女议论:"刑部侍郎今早被抄家了......"


朱漆宫门缓缓开启,我跪在冰凉的汉白玉阶上。太后腕间沉香串珠擦过我额角:"哀家记得,你及笄时簪的是芍药。"


"蒙太后垂爱,赐臣妇墨玉芍药簪。"我抬头露出鬓间新簪,"日日戴着不敢忘。"


她忽然咳嗽起来,帕子上一点猩红:"皇帝要彻查军粮案,你父亲......"


"臣妇愿将半数家产充作军饷。"我重重叩首,金簪磕在玉砖上铮然作响。屏风后转出个明黄身影,靴尖龙纹停在我眼前。


皇帝翻着账册忽然笑出声:"好个忠君爱国的贞节妇人。"他指尖点着某页,"只是这二百车粮草......"


"正屯在西山马场。"我望着他腰间螭纹佩,"先夫在世时常说,良驹该配忠主。"


麟儿突然在偏殿啼哭,乳母抱着他闯进来。皇帝伸手去逗,被咬住拇指咯咯直笑:"虎父无犬子。"


出宫时暮色四合,翠柳扶我上马车的手直抖。车帘落下瞬间,我瞥见宫墙角闪过水红色裙裾——是那对歌姬中的妹妹。


秋审前夜,庄头押来个五花大绑的汉子。麻袋扯开,露出张被火灼伤的脸,正是那晚的刺客。我捻着银针挑开他衣襟,心口狼头刺青赫然在目。


"北狄细作?"翠柳惊呼。


汉子突然暴起,绳索崩裂时带翻烛台。我抱着麟儿疾退,看他被护院按在染火的帐幔间:"拓跋将军......会踏平......"


"去年腊月暴雪,北狄冻死牛羊无数。"我捂住麟儿耳朵,"你猜边关那场大火,烧的是谁家粮草?"


他瞪大的眼里映出我鬓间金簪,突然咬断舌根。血溅在窗棂上像极了陈京明死时的模样,只是这次麟儿没哭,伸手去抓我发间摇晃的流苏。


重阳宴上,我接掌侯府金印。族老们盯着麟儿颈间御赐长命锁,将异议咽回肚里。席间忽有破空声袭来,我反手用酒盏挡住袖箭,葡萄酿泼湿了族谱。


"保护少夫人!"


混乱中我看见三叔公的孙子往角门溜,腰间佩玉与那北狄细作身上的一模一样。翠柳带着护院追出去时,我蘸着酒水在案上画了个狼头。


五更天,庄头押着人回来。少年郎发冠歪斜,怀里掉出北狄王庭的鹰纹金匕。我踩着金匕蹲下:"三叔公上月新添的重孙,长得可真像胡姬。"


祠堂灯火通明到天明。我握着家法鞭站在列祖列宗牌位前,看族老们抖如筛糠:"今日起,七岁以上男丁皆入军营。"


麟儿突然指着供桌喊"爹",众人俱惊。我转头看见陈京明的牌位斜斜倒着,蜘蛛从"明"字上爬过。


十日后北境大捷,皇帝赐下"忠烈侯府"匾额。我站在梯子上亲手挂匾,听见街边茶摊议论:"听说那林晚如克死全家......"


"娘亲!"麟儿举着风灯在廊下蹦跳,琉璃灯罩上画着百子图。我望着灯火恍惚想起,陈京明曾用这样的灯烫穿过侍妾的掌心。


更鼓响时,翠柳说后门有人求见。月光下站着个戴斗笠的女子,掀开面纱露出柳姨娘的脸——只是右脸多出烧伤。


"我要去漠北了。"她抛来染血的帕子,"路过西郊庄子,发现有人往水井倒东西。"


帕子里裹着半块虎符,正是陈京明生前贴身之物。我摸着边缘新鲜的裂痕,忽然听见麟儿梦呓:"爹爹吃糖......"


梆子声惊起夜鸦,我望着柳姨娘消失在长街尽头。手中虎符冰凉,背后新刻的小字在月光下隐约可辨。


6芍影


我倚着朱栏看麟儿放纸鸢时,檐角铜铃正叮咚作响。春阳将金线描的蝴蝶影投在青砖上,与五年前那盏摔碎的琉璃灯影重叠。


"娘亲快看!"麟儿拽着线轴跑过回廊,锦靴踏碎满地杏花。他腕间金铃铛是皇帝亲赐,与忠烈侯的印信锁在同一个紫檀匣里。


翠柳捧着药膳掀帘进来:"太医院新配的安神汤......"话音未落,麟儿扑进我怀里,纸鸢线缠住药碗,褐色的汤药泼在绣金凤的裙裾上。


"小皮猴!"我捏他鼻尖,"昨儿背的《千字文》可还记得?"


麟儿眼珠一转,蹦到石凳上摇头晃脑:"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尾音被马蹄声截断,门房举着明黄卷轴疾步而来。


圣旨展到"加封一品诰命"时,麟儿正用我的诰命服擦糖葫芦。翠柳急得去抢,反被他抹了满脸糖渣。我望着他们笑闹,想起五年前跪在这里接赐婚圣旨时,嫡母掐断的指甲还埋在院角芍药根下。


三日后花朝节,我带着麟儿去护国寺还愿。住持指着后山新栽的芍药丛:"小施主当年种的芽,今春竟开花了。"


麟儿钻进花丛扑蝶,腰间的羊脂玉佩撞得叮当响。我俯身拨开枝叶,忽见花瓣上凝着血珠似的朝露——与陈京明死时嘴角那抹红一模一样。


"夫人小心!"翠柳突然拽我后退。破空声擦鬓而过,羽箭钉在功德碑上,箭尾系着北狄狼头图腾。


禁军围上来时,我摘下箭镞上的信笺。泛黄的宣纸写着生辰八字,正是麟儿抓周那日皇帝亲笔所书。背面用朱砂勾勒狼头,獠牙处一点墨迹未干。


"娘亲,蝴蝶飞走了。"麟儿举着破网兜跑来,发间沾着芍药花瓣。我揉碎信笺轻笑:"无妨,御花园的玉蝶更漂亮。"


当夜御书房灯火通明。我将虎符并着北狄王玺放在龙案上,皇帝指尖抚过玺印缺口:"爱卿要什么赏赐?"


"求陛下赐麟儿《武经总要》。"我望着他腰间新换的螭纹佩,"这孩子昨儿还说要做大将军。"


更鼓敲过三声时,我抱着熟睡的麟儿出宫。马车经过西郊武馆,听见里头传来刀剑相击声。月光映亮门匾上"巾帼"二字,正是那对歌姬姐妹所开。


端阳节那日,侯府摆了十桌鳝羹。麟儿扒着缸沿看青鳝游弋,突然仰头问我:"爹爹也爱吃鳝鱼吗?"


翠柳打翻的雄黄酒泼湿我的百毒不侵履。我抱起麟儿指向祠堂:"你爹爹最爱吃的是桂花糕。"供桌上新供的瓷盘里,桂花糕早被蚂蚁蛀空。


蝉鸣聒噪时,我拆了佛堂改建学堂。麟儿带着丫鬟们的孩子念《声律启蒙》,稚嫩的童声惊飞梁间燕。我摇着团扇监工,看匠人将陈京明的牌位劈成门槛木。


中秋宴上,柳姨娘突然登门。她戴着西域面纱,身后跟着个碧眼商人:"这是漠北最大的茶商。"


麟儿好奇地去扯商人胡子,反被塞了把葡萄干。我摸着鎏金请帖上"丝路商会"的徽记,想起五年前她癫狂的模样:"妹妹如今......"


"托姐姐的福。"她掀开面纱,烧伤的右脸戴着金丝面罩,"下月商队要去波斯,姐姐可要捎带什么?"


我摘下腕间翡翠镯给她:"替我看看大食的月亮。"


落雪那日,皇帝赐婚的圣旨惊落梅枝。麟儿抱着圣旨满院疯跑,金线绣的龙凤纹勾破窗纱。我望着"永宁郡主"的封号轻笑,那姑娘正是巾帼武馆的首徒。


除夕守岁,麟儿将压岁钱分给丫鬟们的孩子。我倚着暖阁看他们堆雪人,恍惚看见春桃在雪地里对我笑。她手里捧着当年的素银簪,簪头芍药绽出新蕊。


更鼓声中,麟儿将写好的桃符贴上门楣。遒劲的"山河永固"旁,他歪歪扭扭添了"娘亲长乐"。我呵化窗上霜花,望见东方既白。


五更天,第一缕晨曦爬上祠堂新匾。金丝楠木上"自在堂"三个字熠熠生辉,底下小字写着:女子立世,当如芍药,风雨不折,枯荣由心。


麟儿跑来拽我衣袖:"娘亲,芍药发芽了!"


我被他拉到院角,见残雪下钻出嫩红花苞。当年埋下的指甲早已成泥,滋养出满庭灼灼春色。翠柳抱着新裁的春衫过来,石榴裙摆扫过花枝,惊起一串清露。


侯府朱门次第开,送菜农户的扁担上插着新摘的芍药。我拈朵别在麟儿襟前,看他蹦跳着去够门楣桃符。

风过处,满城飞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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