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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巴西龟叫“大黄”。我养了它十一年了,至于它的实际年龄,我也分辨不清。我想它大概已经是一只中壮年的龟,它身长大约二十四厘米,宽十八厘米左右。刚来时通体墨绿中夹杂鹅黄色花纹,非常漂亮威武。随着年龄的增长,颜色慢慢变深了,不再那么鲜艳。

记得大黄刚到我家时的第一年,它的作息还算正常,冬季也还是要冬眠的,不吃不喝,利用它的龟息大法,整整窝了一个冬季。
到了来年的春天,某天有个老客人过来调理身体时对我说:“昨晚一夜都没睡好。”我问她为啥?”她说:“虫子都醒了,此起彼伏,叫了一夜,扰了清梦。”我一听,笑了。原来那天是“惊蛰”,而她住在青葱繁茂的植物园边上,窗外有个荷塘,住所在这么个清雅的地方,曾经羡煞了多少人,谁知竟有着别样的困扰。
那天,是大黄来到我们家的第一个春季“惊蛰”节气,它蜕下一身的龟甲,焕然一新,满身鹅黄,所以取名“大黄”。
我与我家大黄的缘分得从我还在家乡的那个炎热夏季说起。那天我不记得是哪件重要的事让我在正午十二点多的时候需要出门。我只记得当我走在一段正在施工的路段上时,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拿着一只硕大的龟在路边叫卖。
当时正是烈日当空的时候,正在施工的路上灰尘滚滚,热浪一浪接一浪扑在人的脸上有一种被烧灼的疼痛感。那只龟的花纹十分奇特,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它伸着长长的脖子在滚烫的路上向我爬过来,到了跟前停下来仰头看我,两边眼里的眼泪哗哗往下淌。当时我觉得它期盼渴切的小眼神好似在向我求救。除了八岁那年在雾气弥漫的清晨看到即将被宰杀的黄牛流泪,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动物流泪,第二次看到让我的内心感觉到震撼的情景。
一只会流泪的龟,让我的心里防线在顷刻间崩塌。听那人说他是一名建筑工人,帮人家打地基的时候在很深的地底下捡到这只龟,说它是前一个主人建房时用来镇宅的吉祥物,他想卖掉它,价钱三百二十块。这个价钱在当时是个很大的数目,我当时手头紧得很。于是默默站起来边走边想,到家时下定决心拿了三百多出去找它时,那人和龟都已不在那里了。我十分愧疚,这件事许多年搁在心里,每每想起那抬头流泪的小眼睛都忍不住难过自责。
十一年前的某个周末,我在花鸟市场闲逛的时候遇见了“大黄”。当它伸长脖子看着我的时候,头上眼睛旁边两条红色的花纹勾起我的回忆来,我想起那年在家乡遇到的那只对着我流泪的老龟。那当下我决定买下“大黄”来放生,以弥补自己当年想救下那只龟而未成功的遗憾。
此后“大黄”在我家住了半年,某天我找了个空,把它装在篮子里,提着它想把它放生到寺庙的池塘里。可是我到了寺庙一看 池塘里早已龟满为患。“大黄”放进去,不是它吃了人家,就是被人家吃掉,放生毫无意义。我思前想后,决定先养在家里过一阵子有合适的地方再把它放生。
谁知道养着养着,发现“大黄”其实挺好养的,也不挑食,客人们都很喜欢它。它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它能用眼神和大家交流,也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话,平常安安静静的,有得吃没得吃都无所谓,大家都说它和主人我一样佛系。
大黄有个很神奇的地方,当安安静静的它开始浮躁不安,四处爬挠的时候,必定是远方有地震或者未来一两天内有大雨大风,或者突然降温或暴热。总之它的烦躁情绪是天气预报或预警。反而它的主人会反过来安慰它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要紧张,即使天塌了也没事,有你主人我在呢。”
大黄来到南方的第二年就被南方湿热的气温扰乱了作息。冬天只冬眠一个月就开始动弹,蜕壳也是每天时不时蜕一片,而不是像刚来时候在惊蛰那一天一次性蜕完。
后来某天它的小主“豌豆”说:“巴西龟是入侵物种,不适合放生。”我想那就随缘吧,就一直养到现在,以后能养它多久就养多久吧,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