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30日读书笔记

今日阅读1小时,总计1694小时,第1637日

阅读《宠:信-任型君臣关系与西汉历史的展开》第5章,第6章

一君众臣万民格局(礼仪型君臣关系)下皇帝无时无刻不面临着以一御多的难题,当是产生这种关系的最根本的结构性因素。

一种是安全的需要,文帝、景帝、宣帝与哀帝都面临此局面,任用自己的旧部或外戚成为维护自身安全的常见选择。这些臣下正是因此前已深得皇帝信任,故荣膺此任。

即位不到一年,哀帝便借着傅太后与王太后间的矛盾,迫使大司马王莽辞职归第,两年后又令其就封国,离开长安,打击了王氏势力。哀帝即位之初尚励精图治,有所作为,甚至进行了再受命的改制,希冀延长汉朝的命数,佑助自己得子,结果以闹剧收场。局面稳定后,哀帝则开始宠幸董贤,朝野哗然,自己又年寿不永,很快殒命,错失了挽回汉朝颓势的最后机会。

按照昭帝时人的观察,风气始坠于武帝初年田蚡为相时,大坏于晚年公孙贺与刘屈氂主政时。

帝国体制下,君臣双方的需求共同构成信—任关系存在的基础,并使之发挥了声望、财富再分配的作用。具体到臣下,官场中正反两面的人生经历无疑会成为诸人行动的指南。官场风气逐步转为趋炎附势、阿谀逢迎为主,正是在一桩桩身边事例的展现与示范、官场后进者的学习与模仿中不断塑造出来的,蕴含其中的是臣子对富贵的追求,这种追求因自身位置不同而存在不同层次,最高者莫过于君宠,暂时无望者,则寄希望于权贵与贵人。这种不断的追求,维持着体制的再生与延续。

说到臣下,儒生出身的臣下尤其值得注意。其他人主要通过行动参与对关系 / 宠的争夺,儒臣则身心兼具,行为之外,亦借助言辞投身其中。

这些反复出现的言辞其实都是闪烁其辞,既有所指,又无所指。不断变换话语,重弹儒家的旧调。它们不时的出现,镶嵌在朝廷文书行政的话语中,微妙地发挥作用:想附会,则可以找到明确所指,若群臣均慑于权贵宠幸的淫威,则视而不见,装聋作哑。龙颜大悦并不等于能切实落实,这也就决定了这类言辞会借助各种机会卷土重来,尤其是遭遇各种灾异时。

恩情、私宠与公道、文字、先例在此碰撞角逐,邓通与韩嫣多次沦为儒生的反面教材,用来警示皇帝,灾异往往成为引发纷争的导火索,其背景多半是儒生看来不合适的亲宠周旋皇帝左右。这种对位置的争夺,实际就是对关系的争夺。类似的言语之争在后代亦不时出现,成为历史中屡见不鲜的老生常谈。

现实中,皇帝自幼生长于家庭,生母、母家亲属、乳母与宦官等伴随其成长,感情往往难以割舍,即位后信任并惠及他们亦不意外,成婚后对某位或几位后妃产生爱宠,恩溉父兄,亦属正常。若用儒家的话语,是先有私,后入于公,但在儒生看来,这些人出身往往并非儒生,不明先王之道,沉溺自家私利,罔顾朝廷社稷,因而成为口诛笔伐的靶子,皇帝公私兼顾亦无法容忍。儒生以势不两立的态度看待公与私的关系,没有给皇帝私人感情与关系任何生存空间,与皇帝的想法与做法摩擦不断,自然难以避免。汉代以降,纠葛状况持续了二千年。此种情形源于古人“公私”观念上领域意识淡薄,“公”与“私”之间并无明晰的界限

无论何种官府,人员构成上大致不外四类:长吏(府主、佐官)、属吏、官奴婢 与在府中短期服役的士卒与刑徒,这些组成了公的一面。若细分,属吏中一部分是编制内的“员吏”,有俸禄,纳入国家的管理;另外一部分编外的属吏,为府主自行任用。

正是因为以各种科目察举升迁得快,较之以功次升迁者更快地升至高位,从而逐渐占据了金字塔式官员队伍的上层,才会出现元、成以后儒生出身的官吏开始把持朝政的局面。身在官场的官吏自然也会了解此情况,若想要位至三公,就不能不采取相应的办法跻身捷径。

当然,只有属吏与宾客才可能,也才会期待由此得到赏识,步入仕途快车道。府主任职有期限,久任不太常见,要在较短时间内赢得府主青睐,需要展现出智慧与才干,对属吏是个挑战,但亦非不可能,至少属吏亦不会放弃。

信—任型上下关系与君臣关系之间存在多种转换通道与方式。文帝之后,察举逐渐发展成为一种最受人瞩目的捷径,可由难以一睹圣颜的属吏晋身为从官与朝官。此外,官阶制度的建立,按照官秩高下,由不同机构分工任命,其中二百石至四百石长相由丞相任命,六百石以上的吏由尚书(实则皇帝)任命。无论通过何种方式,达到相应秩级,便能接近中枢。

秦代就已出现的“给事”亦是低级官府中的属吏进入上级官府,乃至朝廷机构工作的一种灵活途径,平行官府之间亦采用此办法,并形成较为固定的惯例。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其他方式均因晋升缓慢而在竞争中落败,察举成为最快捷的方式,因而广受重视,等于加大了私人关系在仕途上的权重。

工作之余的起居存问,反复磨练着人际沟通的本领,蓄积着人脉资源,《日书》更是必备的指南。身处江湖,不忘庙堂,琐务中消磨岁月,机遇说不定哪天便会降临,皇帝身边的“宦御”也非遥不可及。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今日阅读1小时,总计1693小时,第1636日 阅读《宠:信-任型君臣关系与西汉历史的展开》第3章,第4章 邓通乃...
    龙套哥萨克海龙阅读 175评论 0 0
  • 我是黑夜里大雨纷飞的人啊 1 “又到一年六月,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欢乐有人忧愁,有人惊喜有人失落,有的觉得收获满满有...
    陌忘宇阅读 8,607评论 28 53
  • 人工智能是什么?什么是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是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吗?以后人工智能技术真的能达到电影里机器人的智能水平吗...
    ZLLZ阅读 3,925评论 0 5
  • 首先介绍下自己的背景: 我11年左右入市到现在,也差不多有4年时间,看过一些关于股票投资的书籍,对于巴菲特等股神的...
    瞎投资阅读 5,791评论 3 8
  • ![Flask](data:image/png;base64,iVBORw0KGgoAAAANSUhEUgAAAW...
    极客学院Wiki阅读 7,369评论 0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