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街在这里不算黑。吃过晚饭大约九点,可以悠闲的骑车慢逛。
或许因为冬天,所以街上少了来往的闲人。漫无目的地逛逛,除却缭绕心里的新的雾霾。这回霾真的很大,昨晚有些解不开的迹象,于是努力的劝解自己:霾来霾会去!这么多年,扛了多少数不清楚了,成长了多少,记得清清楚楚。有人说我心很沉。心不沉,能有什么好的办法,把自己交给时间,让它来慢慢磨平那些曾经的崎岖。
转角处,很感动。她大概是接孩子的母亲,在冬夜中来回跺脚。其实我真的不善言谈,这回我却主动上前搭话。
接孩子吗?
嗯,是的。你也接孩子?
不,我孩子还没上高中,我随便溜达。
真羡慕你们这些城里人,天天吃饱了就消化食。
不,我不是什么城里人,我是地道的农村人,我很农村,很农村。
那你也该是能挣钱的人,不像我们,白天干活,晚上干活。
我挣钱不多,而且我也是白天干活,晚上干活。
你干什么活?难道和我一样也干饭店?
不不不。
那你干啥?那活好干不?
我那活有时好干,有时不好干。
管他好干不好干,挣钱就行。
说到此处,她有些不屑。
我一边干饭店,一边伺候孩子,连个搭手的也没有,天天忙不开。
那你家人呢,为啥不叫他们帮帮忙?我主动问她。
指望不上,他奶奶七老八十,他爷爷去世多年,他爸爸还得在外打工,这日子过得忙!
日子是不容易,这也说明你很能干。
不能干有啥办法。她白了白眼说。
是啊,不能干有什么好办法,活放在那里不能不干,事摆在那里不能不解决。我很同情,但我更理解她。
你在哪住,离学校远吗?似乎我的问题有些隐私。
她毫不避讳。租了个平方,就在那边,她努着嘴向我们站的东北方向扬。
那不错,离得学校近,孩子上学方便。房租多少啊。我的问题比较随意。
一月260,忒坑人了,好几家租一家,还这么贵。
这事我明白。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孩子的学习怎样,放学的铃声已经响了。我向她告辞。她点头示意,但她马上转头,使劲盯着学校大门口。我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孩子出校门了,她迎上前去,先是将怀中的棉衣穿在孩子身上,又掏出包中帽子戴在孩子头上,一串动作完毕,又挽着孩子的胳膊前行。在我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她的脸一直是侧扬对着孩子。
我无法想象她会和孩子说些什么,但我特别感动:所谓的白天干活晚上干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温暖吗?
家可能很小,也可能很吵,如此娘俩,寒冬怎敢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