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余秋雨先生的作品《千年一叹》的封面时,我被四句话吸引了:执笔于最恐怖地区;问道于数万里荒原;反思于尼泊尔山麓;惊悚于古文明遗言。于是,带着好奇和期待,随着作者的足迹走进了本书。
一、哀希腊
雅典机场的狭小和陈旧,与他的千古美名差距之大,在历史上辉煌的两千五百年,作者无法把看到的一切于与希腊联系起来,眼前的景象显得略寒伧。
爱琴海的水色浩大而不危严,温和而不柔媚房屋简朴,少了很多别墅和白帆。诗人拜伦也在此游览和参拜,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荷马的迈锡尼
希腊文明的中心是雅典,但要深入了解它,先要看看它的背景性土壤:伯罗奔尼撒半岛。它生态落后,政治保守,因为雅典城邦衰落于公元前五世纪中后期爆发的伯罗奔尼撒战争,把一个发达、进步、繁荣的雅典给活活拖垮了。文明与野蛮和愚昧相邻。这便是一切文明难以摆脱的悲剧。斯巴达人与雅典人的争逐内耗,使得他们两败俱伤,相互拉平。
迈锡尼便存在于伯罗奔尼撒半岛,是希腊文明早期的摇篮。他的繁荣期比希腊早了一千年,是一种野性十足的尚武文明,却默默滋养了希腊。
对迈锡尼的印象,大概都是从荷马史诗中获得的,因此,作者坚定地踏上了去迈锡尼遗址的路。
迈锡尼遗址是一个三千三百年前的王城,占据了整整一座小石山。王城作为战争基地,满山坡颓败的城墙,路很隐秘,走近时才发现那种躲躲藏藏的宽阔。巍峨的由巨石堆积出来的山门,两头母狮的浮雕,两个皇族墓地,留下层层叠叠的许多空廓。这个王城第一风景就是坟墓,与中华文明大相径庭的格局,准确反映了一个穷兵黩武的王朝荣誉结构。除了对外用兵,他们还热衷于宫廷谋杀,女尸的出现,证明荷马史诗的残酷故事所言非虚。山顶只留下平整基座的王宫,眼下山河茫茫。太多征战和杀戮,最后连王城也沦落为一个堡垒,与其他遗址相比,一度强悍无比的迈锡尼显得那么局促和单调,这真是一个干涩的悲剧。
闲散第一
像希腊这样一个文明古国,长期被土耳其统治,只要略有文明记忆的人一定会非常痛苦。当文明早已成为一种生态习惯,却要全部拆散,用一种低劣的方式彻底代替,这种感觉比亡国之痛还要强烈。统治者基于自卑心理明知自己低劣,更加疯狂地扫荡一切静雅部位,不愿留下一点点,害怕那“一点点”蔓延开来,无法对付。因此,许多文明古国被奴役后,比其他地方更加荒凉。因此,保存一点点文明变得十分艰难,只能保存痛苦,只有痛苦,才能把衰败的过程延缓,甚至在衰败后种下复兴的种子。
希腊被奴役后,较长时间保持了痛苦。希腊的悲剧训练了人们崇高的痛苦意识,而他的理性精神又使这些痛苦变得单纯而明晰。相比下,其他文明即是痛苦,也往往比较具体,即使激烈,也缺少力度。
那些城堡虽然给祖先带来痛苦,现在狰狞不再,它成为了景观,不拆不修,不捧不贬,不惊不咋,也不借着它们说多少历史,道多少沧桑。干净的痛苦一定会沉淀,沉淀成悠闲。悠闲是痛苦的补偿。
希腊不富裕,很多地方年久失修,拥挤简陋,却也很少见到急切的叫卖和招徕。对物质的追慕,对他人的防范,他们都看得很轻,闲散之间埋藏着一种无须攀比他人的自重。
天底下重要的是独立个人,这是他们两千五百年前的祖训。因此,他们减少了大量不必要的人际关系痛苦和个人挣扎痛苦,使前面所说的那种有关文明衰落的痛苦更加干净,不着污尘。
论闲散,在欧洲,希腊第一,西班牙第二,意大利第三。这种生活方式也有弊端,容易走向疲惫、慵懒和木然,造成精神上的贫血和失重,结果被现代文明所遗落。
闲散是健康的结果,但过分闲散则会损害健康。
永恒的坐标
终于来到了奥林匹克:密树森森、清溪浅浅,道路、房舍也变得越来越齐整,空气中洋溢着一种不知来自何处的自然清香。
这条大道看不到尽头,只知道它通向一个最简单的终点:为了人类的健康。把智力健康和肢体健康发挥到极致然后再集合在一起,才是他们有关人的完整理想。
别的文明多多少少也有这两方面的提倡,但做起来常常顾此失彼,或流于酸腐,或追慕骑士,或效仿寒士,很少两者熔铸。因此,奥林匹克是永恒的世界坐标。
在奥林匹克,作者明确无误的感受到了古代中华文明的差距。中华文明较少关注个体意义和机体意义上的自我,在人际关系上做了太多的文章。结果,真正的健全缺少标志,也缺少赛场。只有一些孤独的个人,在林泉之间悄悄强健,又悄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