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住在我的窗户外面,咱俩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十七个年头,我从冲动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不冲动的少年,它还是一只乐观的小蚂蚁。
无论去哪儿,它都吩咐我将它装进牛仔裤左边放置不知何物的小口袋中,往往它会一梦千里,最远的我们去过霜天雾浓的北国,最高的我们去过完全与月亮比邻的星空。遗憾那年没在库布齐沙漠将它放出来,是因为沙砾火烫火烫,像此刻优柔寡断的早晨我想你的心……
我的亨利不讨厌雨天,因为它无论分明的四季或者恶劣的环境,都会储备各种不同的粮食。有昆虫的翅膀、蝗虫的小胳膊、蝴蝶的红唇、甚至有一次它呼儿嘿呦地拖回螳螂的巨型月牙长刀,那次令我很惊讶它似乎单薄的身体如何承受了那么大的重量。不得不由衷地感慨,我真不如它,勤劳这种如今似乎丢失或者说被人类嗤之以鼻的优良传统,在它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人类社会不停地发展,已经忘了什么是腿,什么是脑袋了。
亨利不懂爱情,但从不讥讽爱情。
它有天告诉我,嘿,老伙计,别学着大多人的不明是非和目光短浅,这个世界还是有爱的,就像起初我不认识你,哪明白还有人类这个共同生活于地球的生物呢?如今遇见你,你不仅带我周游了世界还领我坐了飞机,你每天都关心我的起居,见我有危险时都充当了堡垒的作用。像你这么优秀的大小孩,会遇见真爱的。
我听它絮絮叨叨说起我的事,便不高兴起来,对着它猛吹了一口气,瞬间在它的环境中狂风大作,像四五月份内蒙的沙尘暴,不过沙尘暴要比我的气味好闻些,我的口气之中夹杂着不少类似于地沟油和转基因的味儿,不能怪我,我们都是这么长大的……
所以,我的喜欢怪罪于他人的坏毛病此时又像洗不掉的502胶水黏了上来。
亨利,别怪我,又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似乎高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还好,如今我对着某些讨厌的人或者不乐意待见的人再不说那句: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应该如此说,捏死一只蚂蚁比捏死你难多了。
因为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一个对我有着千丝万缕的爱的亨利,它从不苛求或者抱怨,比八公还忠诚的对我。
它还一直祝福我得到真正的爱情,并且它对我忠告,我在没付出爱之前是不可能有爱的,因为我们总是如此的矜持或骄傲,都不肯退让一步。
看来,蚂蚁比我懂得多了,它很懂得知进退,知冷暖,大大的有人情味。
我问亨利为何不与同类们住在墙角下的洞穴中,它告诉我,它与我一样爱上了孤独。
我诧异地问它,你爱孤独,那你为何与我认识这么多年做朋友呢?
它说,同类之间,不管动物植物或者人,日子久了都会产生嫉妒或不大不小的争论。但是蚂蚁和人相处毫无危机感并且一点仇恨都没有,因为人不可能嫉妒一只蚂蚁,而蚂蚁觉得人高贵也是理所当然。
我对这个小伙伴如此认识似乎有所感悟。
正如我一直热爱的,
我永远去拥抱的,
至死不渝的,
那些长夜中也能感受到的温暖,
其实,我就是亨利,一只不合群的蚂蚁,在你的窗台前,守望着今生愈来愈远的记忆,当翻至某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篇章回节,该欢笑的欢笑,该流泪的流泪,该大声说我爱你的时候绝不沉默。
我送给亨利和我们一首短诗:
亲爱的,你迷路了吗?
是忘记了归途的马蹄哒哒,
还是恋上了叶子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