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卫岑,是个刺客。
六岁时被血衣门屠了生活的村子,除了我和阿姐上山采药幸免于难以外,村里没有活物剩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这是我回到村子后的唯一印象。没有恐惧,我望着乡亲们惨死的景象心中没有半点恐惧。或许就像我被阿姐捡到时挂在我颈上的那块玉佩上写的一样,冷血。
“别怕,有阿姐在呢。”我的眼睛被阿姐死死地捂住,可以感受到她那双因常年干活而粗糙的温暖的掌心里有汗。
“我不怕。”
我和阿姐花了将近两天工夫才将村子给收拾干净,尽可能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当我看见阿姐对着无人的地方说说笑笑时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凉意。我开始担心,同时也怕日后有人进入此地会认为我们姐弟俩是凶手,或是屠村的人会回来查探。我忍不住对阿姐开口:“我们离开村子吧。”
阿姐愣了愣,瞪大了漂亮的杏眼:“小岑,瞎说什么呢?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攥紧了拳头:“可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阿姐突然变了脸色,抬手抚上我的额头。“莫不是病了?大家伙不都好好地在地里面干活吗。”
我直直地盯着阿姐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心里一沉。
病的不是我。
我终于明白那天阿姐给我勇气,但她自己却选择了遗忘。或许在阿姐心里,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我不知道怎样告诉阿姐这里已经是个荒村了,村民早就被杀光。犹豫了许久,我选择留下来。
为了保护阿姐,我天天锻炼身体,这荒山没什么宝贝,却是一个磨练的好地方。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终于蜕变为一个少年郎。接着我就遇到了君浅,这个命中注定要与我纠缠不休的男人。
正值初夏,阿姐在河边洗衣裳,我在林子里面布置陷阱。估摸着到了收网的时候,我听到了动静。地上的大滩血迹让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看样子是个大家伙呢。
我屏住了呼吸小心地靠近陷阱却发现原来不是什么野兽而是个人,一个俊美的男人。在这荒村里呆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阿姐以外的活人,不得不说他生得极好。狭长的凤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微抿,一身蓝色衬得他出奇的漂亮。不知为何,我的心中竟有些嫉妒。
男人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我试探地碰上他的额头,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滚烫,心中一颤。他胸前已被红色浸染湿透,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我将这素未谋面的男人见了回去。
阿姐很轻易地被我糊弄过去,只当这男人是个过客暂且在此地歇脚,也不反对留他住下。
我每天给男人煮药、擦身,他终于在第三天早上醒了。我当时正端着洗漱的家伙进屋,好巧不巧地和他的视线对上。我穿着阿姐的旧衣裳,长发随意地盘起,想来也是雌雄莫辨。
“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他竟将我认成了姑娘!心中懊恼却不愿解释。他作势要起身,我担心他伤口裂开便冲过去一把将他摁回了床上。他茫然地看着我,我心里突然充满快意。“给我躺好了,不许乱动。”见他乖巧不说话的样子又有点烦闷,捏住了他的下巴。“哑巴了?”
他脸上浮上几朵红云,声音低低的。
“姑娘…好是生猛。”
?!
又是姑娘!我气不过在他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自从那日没做解释后我便一直找不到向君浅解释的机会了。君浅总是浅笑着叫我卫姑娘,这给我一种很是奇特的感觉,像是心上有根羽毛拂过一样痒痒的。我总是在他的饭菜里面故意多放些盐想看他出丑,可他却面不改色地吃光了,一直如此便没了都弄他的心思。我一直到死都记得君浅对我说的:小岑啊,肯定是最好的。
我发现君浅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新奇的事物,他的故事让我着迷。
“小岑就不想出去走走吗?外面,真的很美。”
“我…”脑海中出现了阿姐的面容,我笑了笑,压下心中的声音,“不想,要陪着阿姐。”
我好想出去看看啊…
“是吗。”他皱了眉头。
我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抚平皱褶,“可别皱眉,丑死了。”
君浅笑的特别高兴。“都听小岑的。”
我许久无法从被他的笑容惊艳中回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开始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