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霜降墨门，满门喋血
嘉庆七年，霜降。终南山下的墨门山庄，檐角的铜铃被寒风撞得叮当作响，院里的老银杏落了满地金叶，却盖不住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杀气。墨门世代守护《墨龙心法》，这心法相传为战国墨翟所创，练成后可凭内力化出 “墨龙气劲”，既能摧枯拉朽，亦能护体疗伤，只是心法分上下两卷，下卷 “守心篇” 早已遗失，仅剩上卷 “破阵篇” 藏在山庄密室的机关匣中。
这天夜里，墨云曦被母亲柳如眉的哭声惊醒。她才六岁，是墨门门主墨渊的独女，睡前还在父亲膝头缠着要看 “墨龙吐气”，父亲笑着刮她的鼻尖：“曦儿要等，等你能握稳剑了，爹再教你心法入门。” 可此刻，外院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还有家丁的惨叫，柳如眉一把将她抱起来，塞进床底的暗格里，又从怀中掏出半张泛黄的纸页，塞进她的棉袄夹层：“曦儿听着，这是《墨龙心法》的残页，千万不能丢！记住，找穿青灰布衫、画山水的人，他会救你……”
暗格的木板刚合上，房门就被踹开。三个黑衣人闯进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腰间挂着玄铁令牌，令牌上刻着 “玄铁盟” 三个字。墨渊提着长剑冲进来，剑尖挑着寒光：“楚狂澜！你敢带人闯我墨门！”
“墨渊，识相的就把《墨龙心法》交出来。” 刀疤人身后，走出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正是玄铁盟盟主楚狂澜，他手里把玩着玉扳指，语气阴狠，“江湖人都说墨门藏着心法全本，你若不交，今日就让墨门断子绝孙！”
墨渊怒喝一声，长剑直刺楚狂澜心口，可还没等剑尖近身，楚狂澜身后突然窜出个灰衣人，指尖弹出三枚毒针，正中小腹。墨渊闷哼一声，长剑脱手，柳如眉扑过去抱住他，却被灰衣人一掌拍在肩头，一口鲜血喷在墨渊的衣襟上。
“搜！把心法找出来！” 楚狂澜挥手，黑衣人翻箱倒柜，密室的机关被暴力拆开，可当看到匣中只有半卷心法时，楚狂澜踹翻了木匣：“下卷呢？墨渊，你不说，我就杀了你女儿！”
墨渊咳出鲜血，死死盯着楚狂澜：“心法下卷早没了，你休想……” 话没说完，灰衣人又补了一掌，墨渊头一歪，再没了气息。柳如眉疯了般冲向楚狂澜，却被黑衣人按在地上，她转头朝着床底的方向，用尽最后力气喊：“曦儿，活下去……”
暗格里的墨云曦捂着嘴，眼泪把棉袄都浸湿了。她听见母亲的惨叫，听见楚狂澜的怒骂，直到天快亮时，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敢从暗格里爬出来。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父亲的剑插在银杏树下，剑身裹着血冰，母亲的手还保持着向前伸的姿势，指缝里夹着一片银杏叶。
就在她抱着母亲的尸体哭时，一个穿青灰布衫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背着画夹，手里拿着支毛笔，看到院里的惨状，叹了口气：“墨门主夫妇…… 终究还是没躲过。” 他蹲下来，看着墨云曦手里攥着的银杏叶，又摸了摸她的棉袄夹层，眼神一沉：“孩子，我叫苏枕月，你娘说的人就是我。跟我走，我保你安全。”
第二章 十年画剑，水墨藏锋
苏枕月住在终南山深处的 “听松阁”，阁里挂满了山水画，画中藏着剑招 —— 有的山石是劈剑的弧度，有的流水是绕剑的轨迹。墨云曦跟着苏枕月，改名叫 “阿曦”，苏枕月不教她心法，只教她两样东西：画画和 “水墨剑法”。
这剑法怪得很，练剑前要先磨墨，剑招要跟着墨迹走 —— 起手如 “淡墨勾线”，剑尖轻挑；收招如 “浓墨点苔”，力聚剑尖；最厉害的 “泼墨断江”，要像往宣纸上泼墨般，剑风扫出一片残影。苏枕月教得严，阿曦若剑招练得歪了，就要对着《富春山居图》临摹一百遍，直到手腕酸得抬不起来。
有次阿曦练 “泼墨断江” 时，剑风扫掉了画夹里的一张纸，纸上画的是墨门山庄的全景，角落还画着个穿灰衣的人，和当年杀父亲的灰衣人一模一样。她捡起纸，指着灰衣人问：“苏先生，这个人是谁？”
苏枕月磨墨的手顿了顿，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团黑：“他叫谢乘风，是我师兄，也是楚狂澜的手下。当年墨门之祸，他也有份。”
阿曦攥紧了剑：“那我要练会剑法，杀了他和楚狂澜！”
苏枕月却摇了摇头，把一张空白宣纸铺在桌上：“阿曦，剑法不是为了杀人。你看这宣纸，墨多了会破，剑太利了，也会伤了自己。等你能在纸上用剑画出‘墨龙戏水’，再谈报仇的事。”
从那天起，阿曦练得更狠了。每天天不亮，她就站在山泉边练剑，剑风搅得泉水溅起，在晨光里像碎墨；夜里就着油灯临摹古画，画到指尖沾着墨汁睡着。苏枕月偶尔会给她讲江湖事，说楚狂澜靠着半卷《墨龙心法》，把玄铁盟扩得越来越大，还在找心法下卷，江湖上不少人都死在他手里。
十年过去，阿曦长成了大姑娘，一身青布衫，腰间别着苏枕月给的短剑 “染霜”。她终于能在宣纸上用剑画出 “墨龙戏水”—— 剑尖划过宣纸，留下的剑痕像龙鳞，墨汁顺着剑痕流，真像有条墨龙在纸上游。这天，苏枕月把她叫到阁里，递给她一个布包：“里面是你的旧棉袄，还有张地图，楚狂澜下个月要在洛阳开‘英雄会’，说要当众展示《墨龙心法》，你该去了。”
阿曦打开布包，棉袄夹层里的残页还在，纸边都磨破了。她抬头问：“苏先生，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去？”
苏枕月望着窗外的松树，松针上落着霜：“我还有幅画没画完。记住，若遇到谢乘风，别硬拼；若打不过，就往终南山跑，我会在听松阁等你。”
阿曦给苏枕月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听松阁。她走时，苏枕月正对着墨门山庄的画，用毛笔在灰衣人旁边，又添了一笔淡淡的墨痕。
第三章 洛阳惊变，假盟真贼
洛阳的英雄会办得热闹，玄铁盟的人在城门口挂着幡旗，上面写着 “寻心法下卷，赏黄金千两”。阿曦按照地图，在客栈里住下，想探探楚狂澜的动静。夜里，她听见隔壁有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商量什么。
“楚盟主说心法下卷在‘铁剑门’手里，明天英雄会，就要逼铁剑门主交出来。”
“可我听说，当年墨门的柳夫人，好像把什么东西给了她女儿，说不定下卷在那丫头手里……”
阿曦心里一紧 —— 楚狂澜不仅要找下卷，还在找她！她正想再听，突然有人敲了敲房门。开门一看，是个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把铁剑，剑穗上系着个墨色玉佩，和父亲当年戴的玉佩一模一样。
“你是墨门的人？” 男子声音很轻，眼神却很亮，“我叫萧衍，是铁剑门主的徒弟。我师傅说，楚狂澜要找的不是下卷，是你身上的残页 —— 那残页里藏着下卷的线索。”
阿曦攥紧了 “染霜” 剑：“你怎么知道？”
萧衍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和他剑穗上的玉佩正好能拼成一块：“这是墨门主当年送给我师傅的，说若有天墨门出事，让我师傅护着他女儿。我师傅听说你来了洛阳，让我来给你报信，楚狂澜明天要在英雄会上设伏，抓你和我师傅。”
第二天，英雄会设在洛阳城外的天坛。楚狂澜坐在高台上，身边站着个灰衣人，正是谢乘风。铁剑门主刚上台，楚狂澜就拍了拍手，黑衣人从四周涌出来，把天坛围得水泄不通。
“铁剑门主，把心法下卷交出来，再把墨门的余孽交出来，我饶你铁剑门不死。” 楚狂澜的声音传遍天坛，台下的江湖人都议论起来，有人说铁剑门藏了心法，有人说墨门余孽早该杀了。
就在这时，阿曦提着 “染霜” 剑，从人群里跳出来：“楚狂澜，心法残页在我这！要找，就冲我来！”
楚狂澜看到她，眼睛亮了：“墨渊的女儿！正好，把残页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些！”
谢乘风突然往前一步，指尖弹出毒针：“盟主，别跟她废话！” 阿曦早有准备，用 “淡墨勾线” 避开毒针，剑招直刺谢乘风心口。谢乘风没想到这姑娘剑法这么快，忙侧身闪避，袖口被剑划开，露出里面的一道疤痕 —— 和苏枕月画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水墨剑法？” 谢乘风的眼神变了，“你是苏枕月的徒弟？” 他抬手反击，掌风带着黑气，阿曦渐渐不敌，肩膀被掌风扫到，疼得她差点握不住剑。
萧衍突然提着铁剑冲过来，剑招直逼楚狂澜：“阿曦，我来帮你！” 可还没等他靠近楚狂澜，谢乘风突然转身，一掌拍在楚狂澜的后背！楚狂澜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乘风：“师兄，你……”
“楚狂澜，你真以为我是你的手下？” 谢乘风冷笑，从怀里掏出半卷心法，“我跟着你，就是为了这半卷心法。现在残页在阿曦手里，只要杀了你们，我就能凑齐心法，称霸江湖！”
台下的江湖人都懵了，原来谢乘风才是真正的狠角色！阿曦趁机退到萧衍身边，萧衍压低声音：“不对劲，谢乘风的掌法，和当年杀我师傅的人一模一样 —— 我师傅早就被他杀了，他是故意引我来的！”
谢乘风提着剑，一步步走向他们：“墨云曦，把残页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好看些。” 阿曦攥紧了残页，突然想起苏枕月的话 —— 打不过，就往终南山跑。她拉着萧衍，趁谢乘风没反应过来，从天坛的后门跑了出去。
第四章 听松揭秘，师兄反目
阿曦和萧衍一路往终南山跑，谢乘风的人在后面追，直到跑到听松阁，才甩掉追兵。可阁里空荡荡的，画都被收走了，只有桌上放着个画轴，旁边还有封信。
阿曦打开信，是苏枕月的字迹，墨色很重，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阿曦吾徒：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去引开谢乘风的人。有些事，我瞒了你十年 —— 我和谢乘风，还有你父亲墨渊，本是师兄弟，我们的师傅是当年守护《墨龙心法》的长老。师傅临终前，把心法上卷给了墨渊，下卷‘守心篇’给了我，让我们一起守护，可谢乘风野心大，想抢心法，师傅就把他逐出师门。
后来谢乘风勾搭上楚狂澜，要抢上卷，我劝过他，他不听，还威胁我若不帮他，就杀了墨门满门。我没办法，只能假装答应，偷偷在墨门山庄画了路线图，让你娘带着你从密道逃出去。我教你水墨剑法，一是因为这剑法能破《墨龙心法》的‘破阵篇’，二是因为剑法里藏着下卷的线索 ——‘墨龙戏水’的剑痕，就是下卷的开篇口诀。
现在谢乘风肯定会来终南山，你拿着画轴里的下卷，和萧衍一起走。记住，心法的真谛在‘守心篇’里，不是为了称霸，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若我没回来，就把我画的墨门山庄图，烧在墨门主夫妇的坟前。”
阿曦打开画轴，里面果然是《墨龙心法》下卷，卷末还画着个小小的 “曦” 字。萧衍拍了拍她的肩膀：“苏先生是为了保护我们，我们不能让他白死。谢乘风要心法，我们就用心法打败他！”
可没等他们离开，听松阁的门突然被推开，谢乘风带着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苏枕月的画笔，笔杆上还沾着血：“苏枕月那老东西，还想引开我？他已经死在我手里了，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阿曦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拔出 “染霜” 剑，剑尖对着谢乘风：“谢乘风，我要为我爹娘，为苏先生报仇！”
谢乘风却笑了，从怀里掏出半卷上卷心法：“报仇？你连心法都不会用，怎么报仇？看我的‘墨龙破阵’！” 他掌心泛起黑气，像条小墨龙，直冲向阿曦。阿曦想起下卷里的 “守心诀”，急忙运气，按照 “淡墨护体” 的口诀，剑身前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砰” 的一声，黑气撞在白光上，谢乘风后退了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下卷心法？”
“因为你永远不懂，心法不是用来杀人的！” 阿曦突然使出 “泼墨断江”，剑风裹着白光，直刺谢乘风的胸口。谢乘风忙用黑气抵挡，可白光像墨滴进水里，很快就散了黑气。就在剑要刺中的时候，谢乘风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 是苏枕月的画夹，里面夹着张刚画完的画，画的是阿曦在山泉边练剑的模样。
阿曦的剑顿了顿，谢乘风趁机一掌拍在她的肩头，她踉跄着后退，萧衍提着铁剑冲上来，却被谢乘风一脚踹倒。谢乘风抓起阿曦的手腕，就要抢她手里的下卷：“把心法给我！”
“休想！” 阿曦突然想起下卷里的 “墨龙噬心”，这招要把内力聚在剑尖，像龙咬一样。她忍着肩膀的疼，剑尖一转，直刺谢乘风的手腕。谢乘风惨叫一声，手腕被刺穿，鲜血滴在画轴上，染红了 “守心篇” 三个字。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是江湖上的 “正义盟”—— 原来萧衍早就派人给正义盟送了信，说谢乘风的罪行。谢乘风一看情况不对，想从窗户逃跑，阿曦急忙使出 “墨龙吐气”，掌心泛起白光，像条小龙一样，撞在谢乘风的后背。谢乘风摔在地上，被正义盟的人按住。
阿曦走过去，看着谢乘风，突然把下卷扔在他面前：“这心法给你，可你永远练不会‘守心篇’，因为你心里只有仇恨和野心。”
谢乘风看着心法，突然疯了一样笑起来，眼泪却从眼角掉下来：“师傅当年说我心术不正，我偏要证明给他看……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
第五章 残页合璧，墨龙归心
谢乘风被正义盟带走，楚狂澜因为伤势太重，没几天就死了。阿曦和萧衍一起，把苏枕月的画烧在墨门山庄的坟前，又把《墨龙心法》的上下卷合在一起，藏进了墨门密室的机关匣里 —— 和当年父亲藏的位置一样。
萧衍看着阿曦，突然问：“阿曦，你为什么不把心法带走？江湖上还有人想要它。”
阿曦蹲下来，捡起一片银杏叶，叶子上还带着霜：“苏先生说，心法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争夺的。藏在这里，比带在身上安全。再说，我有‘染霜’剑，有水墨剑法，足够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了。”
后来，江湖上再也没人提起《墨龙心法》。有人说，墨门山庄来了个穿青布衫的姑娘，和个穿白衣的小伙子，他们在山庄里种了很多银杏树，还教附近的孩子读书、练剑 —— 练的不是能杀人的剑法，是能保护自己的 “水墨剑法”。
每年霜降，阿曦都会在墨门山庄的坟前，放一壶苏枕月酿的桂花酒，再烧一张自己画的画 —— 有时是山泉，有时是松树，有时是两个孩子在银杏树下练剑。风一吹，银杏叶落在画上，像给画添了层金粉。
有次萧衍问她：“阿曦，你还恨谢乘风吗？”
阿曦望着远处的终南山，山上的听松阁隐约可见：“不恨了。恨像墨汁，沾在心里会越染越黑。苏先生教我画画，是想让我心里有山水，不是有仇恨。”
萧衍笑了，把一块墨色玉佩递给她 —— 是当年墨渊的玉佩，拼好了两块。阿曦接过玉佩，戴在脖子上，玉佩贴着心口，暖暖的，像父亲当年的手。
夕阳西下，银杏叶被染成了橙红色，阿曦和萧衍并肩走在山庄的小路上，剑穗上的玉佩轻轻碰撞，叮当作响，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仇恨、救赎和守护的故事。而密室里的《墨龙心法》，在黑暗中静静地躺着，等待着下一个懂它的人 —— 不是为了争夺，而是为了守护。（202509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