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墨杨
站在渭河大坝上看着收割机在麦地里忙碌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六月里才会出现的一群人。又是一年麦子黄时,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
麦子黄时,那些背着军绿水壶,水壶上的漆皮斑驳,挎着镰刀,游走在田间地头。机械化收割代替了人力,也击碎了很多离乡不离土讨生活人的梦想。这群叫麦客的人,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麦客弯着腰,挥动镰刀的姿势,挥汗如雨的模样永远定格在记忆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岁月如梭,落上一层厚厚的尘埃。似乎这群忙碌如工蚁的麦客不曾出现过。
曾几何时,他们是这金色土地的主宰,乡村的希望。金黄依旧,但这个六月里的麦客,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麦浪深处。
金灿灿的大地,麦田里的过客,匆匆来匆匆走,留下一地丰收的喜悦。一顶草帽,汗味和草味混合在一起,飘散着泥土味。麦客移动中麦子迎镰而倒,一捆捆的麦秆堆放整齐,利索的技艺让人艳羡。
如风般的麦客,一阵一阵的割麦,一会快了,一会慢了,麦穗沉甸甸的重量里也藏着他们的汗滴。
年年岁岁麦相似,岁岁年年客不同。年年如是,年年背井离乡,辛苦,艰难,卑微而倔强,却又让人同情和敬重。他们踏实的舞动镰刀,一直默默无闻的努力,他们的努力看得见摸得着,麦粒丰硕饱满,谷仓堆积如山喜丰年。
许多年了,我看见千里麦浪滚滚,这麦浪里我似乎看到他们,金色的麦浪里,他们的身影飘忽不定,如大海里孤行航船中的水手。
麦浪里行走的镰刀,一镰刀一镰刀割舍不下的乡愁。他们踹在口袋里的微薄收获,是一家老小的活命钱,是孩子念书的学费,是秋天的肥料钱……
天空的骄阳似火,汗水顺着古铜色的面颊流淌下来,用搭在军绿水壶上的干瘪的毛巾擦干了。
疲惫不堪的站在地头,狠狠地吸上一口劣质的自卷烟,浓浓的烟草味,又恋恋不舍的捻灭,别在耳后,粗糙的大手挥动镰刀,继续下一亩地的行镰。
听到收割机的轰鸣声,我看着飘散的烟气,再也没有麦客跃动镰刀的姿态。我不由自主地转身离开。
那年那月麦子黄时,我易逝的少年梦,麦客的梦想,也随着轰鸣声消失的无影无踪,流下两行浑浊的老泪。
我是石墨杨,讲故事的石墨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