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简论九十一(黥布列传)

        黥布少时，相者曰：当刑而王。

        秦之法网严密，而布固匪类，故相者意其必触法网而黥；又以布匪类，或可乘时而起，啸聚其徒而爲诸侯。

        嗟乎！相者特知其一，未知其二也。黥布天生匪类，必不甘处人下，且驱臣属如仆妾，久必生怨，布且身首异处矣。

        相者或已知之而未敢言也。

        黥布特群盗之首耳。当其举义旗、临巨鹿，先锋渡河击秦，壮士从之，以勇冠诸侯，何其壮也！

        然亦不过亡命黥徒耳。项羽坑降卒二十余万；入秦咸阳，纵火，大火三月不灭。布辄在其先。项羽徒义帝，布贪其辎重，杀之郴县，尽有其珍宝。凡此种种，皆盗贼故伎，布行之不厌。

        楚汉战起，布拥兵观望，首鼠两端，坐待其弊，冀以乘之。后虽归汉，助高祖灭其故主，然不能久居人下，受其约束，时时思以畔之。

        天下已定，万姓思治，而布乃倒行逆施，举兵爲乱，重陷民于水火。故虽勇力过人，狡黠过人，然终以逆天下而动，故力绌计穷，失群下欢，战不利，亡走番阳，欲与其徒聚而爲盗。爲王不成，亦不失爲盗首。终为番阳之人所杀。身死人手，妻子为戮，徒为他人驱使效命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