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

    深夜，她来了，亦如往常。

    汽车在路旁昏黄的灯光下缓慢停靠，车窗一侧只摇下半面车窗，里面映出女子的一双眼睛。

    夜已经深了很久，路的两侧没有来往的车辆，薄凉的风打着卷儿涌进车窗。女子闭着眼，斜靠在座椅上，用双手护住被烧的通红的脸庞，被小心翼翼用浓妆涂抹遮掩的眼睛四周，泛起微微迷离的酡红。

    细小的白色尘埃在车灯的耀射下四下飞舞，秋夜的寂静深亢让在车内的两人都有些刹那的恍惚。

    男人摇下车窗，窗外隐隐看到筒子楼里传来忽明忽暗的灯火，墨蓝色的云层里若有若无的月光，蜿蜒至远方消匿在夜色中的马路。

    他突然控制不住袭来的阵阵醉意，闭上眼睛，仅存的理性让他把额头贴在方向盘上。

    身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把眼睛闭得更紧了，瞳孔处映上来一片血色的暗红。内心窥视的欲望被他压抑住，四周浓烈的烟酒气却又让他的嗓子揠开了口。

    “今天灌到几个？”

    女子在他身后熟练的换着衣服，微微抬头向他瞟了一眼，见男人还是缩成一团的靠在方向盘处，不觉有些好笑。妆容不知何时卸下大半，此时她轻快地笑了起来。

    “哈，一大片，倒下好多好多啦。”

    似乎是许久没听到她如此轻快的语气，他按耐不住了，嘴角衔着一根烟却不点燃，装作寻找打火机的功夫，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向车视镜望去。

    此时女子微微伏着身子，羸弱的肩膀下是刚刚套下的黑色圆领毛衣，裸露出极为纤巧的腰肢。平坦的肚脐以下，只有一件藏蓝色的牛仔裙遮掩。

    昏暗狭小的空间里，酝开了女子肌肤的轻柔。因为看不见她的模样，镜中的她反而显得更美了。

    他又把额头贴在了冰冷的方向盘上，大口地用鼻子嗅着车内混浊的空气，小腹处传来的阵阵温热让他无不抑郁的这样想：

    不该看的。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身后传来女子清澈的声音。

    “我说，今天这么晚，可不是四姐送你，这么信任我？”

    “因为哥哥是个温柔的人呢。”

    俯身的微微肩膀抽动，虽然闭着眼，可他好像看到了身后带有少女俏皮与可爱的女子眉开眼笑的模样。

    他再次抬起头，镜中的女孩早已换好了衣物，透过镜子见他的眼神望来，侧过头，向他眨眼。

    男人这时看清了，被涂抹到有些潋滟的精致妆容下，是一张过分稚嫩清丽的面容。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似乎是长久的停留在镜中的景象，等到男人回过神来，那女孩已经走了很久。

    若明若暗的灯光下，男人把烟点燃，轻轻呼吸着车内空气中残留的脂粉味，心底无不悲哀意味的连连叹气：

    “明明还是个上学的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