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研读》219： 汉纪（三十五）
45年春正月，刘尚追击到达不韦县，斩杀栋蚕首领，西南诸夷全部平定。
乌桓和匈奴、鲜卑联合起来入侵，代郡以东尤其受到乌桓人侵害。那里接近边塞，他们早晨从穹庐中出发，晚上就能到达城郭，五郡的普通百姓住户尤其受害，最后导致各郡县损坏，百姓流离逃亡，边境萧条，不再有人迹出没。
秋八月，刘秀派遣马援和谒者分路修筑保卫边塞，慢慢建立郡县，有的地方只空设置太守、县令、县长，招纳百姓返回。乌桓居住的上谷塞外白山所部最为富强，马援率领三千骑兵进击，结果无功而返。鲜卑人的一万多骑入侵辽东，太守祭肜率领几千人迎击，他亲自披甲冲锋陷阵。鲜卑人四处逃奔，投水而死的超过大半，马援率军穷追出塞。鲜卑首领被逼急了，全都舍弃军兵裸身四散逃走。随后鲜卑震动恐惧，全都畏惧祭肜，不敢再窥探边塞。
冬天，匈奴人入侵上谷、中山。
莎车王贤日渐骄横，想要兼并西域，多次进攻各国，加重索要赋税，各国忧愁恐惧。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都派遣质子到洛阳侍奉，献上珍宝，在受到接见后，全都痛哭流涕，希望再派出都护。
刘秀因为中国刚刚平定，北方边境还未臣服，就全部遣返其侍子，对他们厚加赏赐。各国听说西域都护没有派出，自己的侍子们全都被遣返，心中更加忧愁恐惧，于是写给裴遵公文说：“希望能留下侍子展示给莎车，说是侍子已经留下，西域都护马上就要派出，希望借此平息莎车出兵。”裴
遵把情况报告上去，刘秀答应下来。
46年春闰正月丙戌日，刘秀到达长安。二月己巳日，刘秀返回洛阳。
夏五月乙未晦日，发生日食。
秋九月戊辰日，发生地震。
冬十月壬子日，大司空朱浮被免职。
癸丑日，刘秀封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当初，陈留人刘昆担任江陵县令，县中发生火灾，刘昆经常向火叩头，火很快被灭掉。刘秀征召刘昆封为弘农太守，老虎都背着小老虎渡过黄河去了。
刘秀听说后，征召刘昆接替杜林封为光禄勋。刘秀问刘昆：“你以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来担任了弘农太守，老虎北渡黄河。你到底实行了什么德政，招来了这类事情呢？”刘昆回答说：“这不过是偶然的巧合罢了。”刘秀身边左右的人都笑他回答太过老实。
刘秀笑着说道：“这才是长者所说的话啊！”诏令身边左右的人写入史册。
这年，青州发生蝗灾。
匈奴单于舆去世，他的儿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继位为单于。乌达鞮侯又去世，他的弟弟左贤王蒲奴又继位为单于。比无法继位，心中更加愤恨。匈奴境内连年发生旱蝗灾害，赤地几千里，草木全都枯萎，人畜因饥饿瘟疫死掉大半。单于害怕汉军趁其虚弱进攻，就派遣使者到渔阳，请求与汉朝和亲，刘秀派遣中郎将李茂复命。
乌桓乘匈奴虚弱之时，借机进攻击败匈奴，匈奴向北迁徙几千里，漠南地区一时间虚空。刘秀下诏令裁撤掉各边郡的亭候、官吏军卒，用币帛招降乌桓人。
西域各国的侍子久留敦煌，都因忧愁思念逃亡返回。莎车王贤知道汉朝都护不到，就攻克鄯善，攻杀掉龟兹王。鄯善王安上书说：“希望再派遣质子入朝侍奉，并且要派出都护；如果不派出都护，我们就只有被迫臣服匈奴了。”
刘秀回复说：“现在派出的使者和大军都无法前往，如果各国力不从心，就东西南北各行其便吧。”于是鄯善、车师又归附了匈奴。
班固论曰：汉武帝时期，谋划制服匈奴，担心匈奴人兼并西域各国，同时结连南羌，开始开拓河西走廊，设置河西四郡，开通玉门关，打通西域通道，以切断匈奴人的右臂，隔绝南羌和月氏。单于失掉外援，从此远远逃遁，沙漠以南再也没有了匈奴王庭。
在经历了汉文帝和汉景帝无为而治后，汉朝已经休养生息了五世，这时天下殷富，财力有余，士马强盛。所以汉武帝看到犀角、象牙、玳瑁，就开拓了珠崖七郡；感受到枸酱、竹杖，就开拓了牂柯、越巂；听说天马、葡萄，就打通了大宛、安息。从此以后，明珠、文甲、通犀、翠羽等珍宝充盈于后宫，薄梢、龙文、鱼目、汗血宝马充斥于黄门，巨象、狮子、猛犬、孔雀成群结队捕食于外囿：各方异物，四面来到。于是汉武帝就广开开苑囿，建造起千门万户之室，盛装帷帐，充斥美服好玩之物。建立酒池肉林款待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节宾客，又制作出“鱼龙”“角抵”游戏用于观赏。加上贿赂馈赠，万里相送，所耗军旅费用无法计数，导致国家财力不足，施行国家对酒的专卖，专营盐铁，铸造白金造皮币作为货币，征收车船六畜税。最后导致百姓贫穷，财源枯竭，再加上荒年歉收，盗寇并起，道路不通，汉武帝就命令直指使者暴胜之等人身穿绣衣，手持斧铁，到各郡国进行镇压，终于平息下来。到了汉武帝末年，被迫放弃了轮台屯田，下诏书哀痛自责，这难道不是仁人圣者悔悟过的事吗！
何况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近的有白龙堆，远的有葱岭，还有身热、头痛、悬度等险要地区。淮南王刘安、杜钦、扬雄等人的议论，都认为这是天地设置来划分区域、隔绝内外的。西域各国各自都有君长，兵众分散弱小，无法进行统一，虽然归属匈奴，互相之间也不亲附。匈奴能得到他们的马匹牲畜毡房，却不能统领他们一起进退。西域和汉朝隔绝，道路太过遥远，得到不能增加收益，放弃不能称为减损。盛德在于我大汉朝，不取决他们怎样。
所以从光武帝建武年间以来，西域人思慕汉朝威德，都愿意成为汉朝内属。光武帝通览古今，因时制宜，采取羁縻政策，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也遣返回了各国的质子。就是大禹划定西戎区域，周公不收纳越裳氏的白色野鸡，汉文帝不接收千里马，也没有比这大义兼备的做法了。
黄其军
作于2025年4月20日（古历乙巳年三月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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