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总觉得有一种不得志的文人酸气。但我依然要说,读书是品味是趣味。有时胜过浮华享受。归底,人是自我的,读书能把自我世界开阔升华。我自以为,读书与不读书,是有区别的。
我喜欢这本朱自清散文集编者写在前面的一段话:
“或许是在某个大雪漫天,周遭恍若隔绝世事般静谧的寂寥冬夜;也或许是在某个一觉醒来,耳边蝉鸣聒噪而百无聊赖的夏日午后;又或许是在某个如同。趴在玻璃窗上的蝇虫,只觉眼前一派阳光灿烂却死活觅不到出路的焦虑时刻……这个时候,你手边需要这么一本真正为之怦然心动的书。”
是的,深切我心。虽说人是物质的,物质是基础,但只要活着,精神或多或少就影响着生活。越是活得好,精神层次需求越高。
读好书的感受,正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秦淮河总叫我想起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杭州,或佩玉鸣鸾罢歌舞的滕王阁。想到江南的美色,纸醉金迷的代名词。
我也曾到过、夜游过秦淮河。印象只不深,感受淡而远。但那“桨声灯影”的朦胧暧昧,来往游船的穿梭飘幻,确也如想象与书中文字描画的一般样,既叫人心动神往,又因自己的普通无为只能远观而深惜为憾。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繁华富贵的奢靡都不能够挖掘我本有的欲望。
歌声,月色,水影,灯光…,当然,还有这天地美景中的人儿。我想起那年初到桂林,夜游榕湖时的情形。我顶多加以发挥,以为听那袅袅余韵,在个自感受里回味罢了。
美景全是由人创造且主观感受出来的。当然,人一定成为它的主角。人又作为欣赏的消遣的对象,这里是以男人的视角出发而言的。秦淮河的主角似乎是属于男人的,所谓的成功的男人没消遣过它怎么算是成功的男人呢。
朱自清笔下的秦淮河是贴切于秦淮河这个名字的。感觉是当初人们形容邓丽君的歌为靡靡之音,太容易叫人沉迷了。总叫我普通百姓可望不可及,空有望洋兴叹的余恨。
朱自清的情感是相当丰富细腻多姿多彩的,他能与秦淮河相融,又能隔岸观赏。
文字成句如诗如画。只是这诗最宜在秦淮河这样的地方吟唱。这样的文字,很容易想到《荷塘月色》。荷塘月色上了课文,而此篇毫不逊色,却不比荷塘月色出名、传诵,我想是因为它写的是秦淮河,而秦淮河过于让人有靡靡颓废之感吧。
就写作记录层面来说,能在游后把当时的情景感受细致再现,得有一个好的记忆。这种记忆于个人似乎是有差别的。好比灵感,当时电火石花,回来后,离开了那个场景,只有大概,细节就模糊了,感受不真切,仿佛美人离去,倩影渐远,香味淡散。记得住,笔下写得出,越多越清晰,是写作者的一种素质。这个意思汪曾祺在《云致秋形状》中说过,我以为然。
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起灯火。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烦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报,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去呢?只愁梦太多了,这些大小船儿如何载得起呀?我们这时模模糊糊地谈着明末的秦淮河的艳迹,如《桃花扇》及《板桥杂记》里所载的。我们真神往了。我们仿佛亲见那时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的光景了。于是我们的船便成了历史的重载了。我们终于恍然秦淮河的船所以雅丽过于他处,而又有奇异的吸引力的,实在是许多历史的影像使然了。
《春晖的一月》《白马湖》
“湖在山的趾边,山在湖的唇边。
春晖是在极幽静的乡村地方,往往终日看不见一个外人!
我甚喜欢乡村的生活,更喜欢这里的乡村的生活。”
今天是个下雨的日子。这使我想起了白马湖;因为我第一回到白马湖,正是微风飘萧的春日。
白马湖并非圆圆的或方方的一个湖,如你所想到的,这是曲曲折折大大小小许多湖的总名。
白马湖最大的,也是最好的一个,便是我们住过的屋的门前那一个。
湖的尽里头,有一个三四十户人家的村落,叫作西徐岙,因为姓徐的多。
白马湖最好的时候是黄昏。
天上偶尔几只归鸟,我们看着它们越飞越远,直到不见为止。
夏夜也有好处,有月时可以在湖里划小船,四面满是青霭。船上望别的村庄,像是蜃楼海市,浮在水上,迷离惝恍的;有时听见人声或犬吠,大有世外之感。若没有月呢,便在田野里看萤火。那萤火不是一星半点的,如你们在城中所见;那是成千成百的萤火。一片儿飞出来,像金线网似的,又像耍着许多火蝇似的。只有一层使我愤恨。那里水田多,蚊子太多,而且几乎全闪闪烁烁是疟蚊子。
淮安也有一个白马湖,我以为先在哪里听说过。而此“白马湖”则是指绍兴驿亭镇的白马湖。春晖中学建在湖边。文中所描,可以想见是个好地方。其实,有水的地方都是好地方。如果又是一个相对安静的所在,岂不有世外桃源之感。
此二篇很容易让我想到惠城红花湖。譬如现在,我就在红花湖桃梅园上。满目山峦碧绿,湖水宛如翡翠。湖山相拥,城市不见。真吾家后花园是也。不知来过多少回,但我却难写出美的文字,只会说一句最爱红花湖,至少在这个城市,我离不开它。
驿亭镇白马湖是由曲曲折折许多大大小小的湖组成。这与红花湖有所区别。红花湖虽也曲曲折折,环湖十八公里绿道,全连在一起,像个“八爪鱼”。红花湖没有建学校,相比幽静得更纯粹些。也可见白马湖的大。前些时去看了观洞湖,湖外围有若干小“海子”,与白马湖大概有点像,只是未开发,必没有白马湖环境好。
《看花》
那时已是黄昏,寺里只我们三个游人;梅花并没有开,但那珍珠似的繁星似的骨朵儿,已经够可爱了;我们都觉得比孤山上盛开时有味。大殿上正做晚课,送来梵呗的声音,和着梅林中的暗香,真叫我们舍不得回去。
我爱繁花老干的杏,临风婀娜的小桃红,贴梗累累如珠的紫荆;但最恋恋的是西府海棠。海棠的花繁得好,也淡得好;艳极了,却没有一丝荡意。疏疏的高干子,英气隐隐逼人。可惜没有趁着月色看过;王鹏运有两句词道:只愁淡月朦胧影,难验微波上下潮。我想月下的海棠花,大约便是这种光景吧。海棠本无香,昔人常以为恨,这里花太繁了,却酝酿出一种淡淡的香气,使人久闻不倦。
读来的感受,让人新鲜。就想,感受也似有,为什么自己不能写出?还是感受不深,感受不真。就是说,愚钝。这让人觉得,人与人是不同的。说句悲观的话,叫我一辈子,怕也难写出这样的文字。
《南京》
我曾也去过南京。去乌衣巷,逛秦淮河,再有就是中山陵。了解也有限,懂得实太少。所以,想来那游玩不过是在其表相经走了一趟。读了《南京》,就知道原来南京比我知道的要复杂要厚重得多。
鸡鸣寺就没去过。“我劝你上鸡鸣寺去,最好选一个微雨天或月夜”。就是玄武湖也没游过,只闻其名,在旁边站着看了看,记得就在火车站旁边。什么莫愁湖,胜棋楼,清凉山,明故宫,雨花台,燕子矶都是值得去而未去的。
若得再去南京,这些地方也去走一走,想必有新的收获和不同的感受。
《潭柘寺 戒坛寺》
潭柘寺在《故都的秋》中读到过,所以有了印象。
“真打动我的倒是“潭柘寺”这个名字。不懂不是?就是不懂的妙。躲懒的人念成“潭柘寺”,那更莫名其妙了。”
我之所以在读《故都的秋》第一眼就记住了潭柘寺,不全因郁达夫,想来也是觉得它的名字怪。但那时我把柘zhe一直念成tuo的,真是叫人笑话,浅薄无知。我便是那躲懒的人了,这回得教于朱先生才知道。
“寺门前一道深沟,上有石桥;那时没有水,若是现在去,倚在桥上听潺潺的水声,倒也可以忘我忘世。过桥四株马尾松,枝枝覆盖,叶叶交通,另成一个境界。”
在朱自清所见遇的景色,我们在某处可能也见过。但未必有这等感受、境界。我想,这便在于一个人的趣味。有趣味的人,即便平常的一处,也是充满生机,有十分兴味的。
“回到长辛店的时候,两条腿几乎不是我的了。”这一句结语,读时我在书页上写了一句“这一句极似我语”。
这本散文集,收编有四个部分。尤喜欢“荷塘月色”篇,以上所摘到的都是来自这篇章中的散文。其次是“背影”篇,喜欢的有《背影》《儿女》《给亡夫》《择偶记》。不能一一列举来写。
“威尼斯”篇,外国游记。眼界极开阔。“论青年”篇,并没有读几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