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老张,退休后在公园石桌上写小说。晨练的人绕着他跑圈,卖早点的推车轱辘碾过路面,他都不管,笔尖在稿纸上沙沙走,像在开辟一条秘密通道。有人问他:“写这能换米吗?”他头也不抬:“当年插队时,揣着本诗集啃窝头,也没觉得饿。”
认识个姑娘,白天在书店理货,晚上窝在出租屋写散文。她的稿纸旁边总放着半袋饼干,灵感来的时候,咬一口能嚼出麦子的香。上个月她的文章登在副刊上,稿费刚够买两斤排骨,她炖了汤,分一半给隔壁独居的阿婆。“你看,文字换不来山珍海味,却能换碗热汤的暖。”她捧着碗笑。
其实作家的“饿”,从来不是肚子空。是深夜改稿时,台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像在跟自己较劲的孤单;是稿子寄出后,邮箱里只有广告邮件的失落;是看着旁人追名逐利,自己却守着方块字慢慢熬的清贫。
但总有人愿意“饿”着。就像老木匠守着刨子,铁匠护着火炉,他们把日子敲进字里,把心事种在行间。也许换不来满仓粮,但那些长出的句子,会变成别人寒夜里的炭火,迷路时的灯——这大概就是文字的另一种“饱腹”,比米面更经得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