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我看过《人间正道是沧桑》这部电视剧,印象非常深刻,大体剧情都记得,但这次看的时候感受又完全不一样。
电视剧中的爱情忧伤动人,现实感很强。贯穿电视剧始终的爱情线是杨立华、瞿恩和董建昌的三角恋,这大概是大多数三角恋的状态,代表了三类人在爱情和相识之间的选择。
他们是三类完全不同的人,瞿恩是理想主义,董是实用主义,杨介于两者之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倾向,也有自己的局限性。杨的性格温和,她虽然向往革命,骨子里看不上实用主义的嘴脸,却也做不到理想主义那么纯粹,所以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摇摆不定,属于中间派。
这就是完全应了张爱玲的经典语句:“或许每位男士心中都曾有过这样的两位女性,至少两位。娶了红玫瑰,时间久了,红玫瑰便如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玫瑰依旧是心中的皎洁月光;若选择了白玫瑰,那白玫瑰便如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难以摆脱,而红玫瑰则成为心中那颗难以忘怀的朱砂痣。”
当你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就像一盏发光发亮的灯,那种温暖和亲密是其他状态下无法体验的。她和老董之间永远都不是这种状态,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普通人对夫妻关系的理解一样,就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在现实面前,杨拒绝了瞿恩,接受了董。她选择了红玫瑰,但她和老董的感情却始终做不到和瞿恩那么亲密,瞿恩就成了她心目中的白月光,因为得不到而永远怀念,后半辈子都在怀念和瞿之间的那段感情。立华选择董也在情理之中,他们属于共同的党派,有着相近的主义,不会因为理念冲突而反目成仇。
瞿恩对立华有爱情,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拼命地克制爱意,因为他理性地感觉到两个信仰对立的人无法在一起。他们之间有着一条主意的鸿沟,就像两条驶向相反方向的小船,虽然在河中相遇,但注定会分开,行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他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一个愿意为理想献身的人,这对他来说无疑非常煎熬。他对立青说:佛教护法金刚手中的利剑斩断爱情,也斩断光阴。一切都会过去,时间会让爱情变成意难平,也会让爱情渐渐模糊。
另一段爱情就是杨立青、瞿霞和林娥之间的爱情。
这段爱情有些让人意难平,因为杨和瞿霞两情相悦。瞿霞被捕入狱,身体受损,不能生育,一方面她对爱情充满了理想主义,不能忍受爱情因为自己的身体有所残缺,另一方面,她恨杨的哥哥,他将她抓进监狱,又杀了她哥哥,她心中更加无法接受和杨立青在一起。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当她面对现实的时候,选择守缺,嫁给了别人。
爱情这种东西非常主观,其实没有太多道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亲情确实可以培养的,在婚姻中,选择一个人品好的人其实比爱情更重要。杨立青因为责任娶了林娥,可心中最爱的始终都是瞿霞,也许瞿霞死后,他才真正接受林娥。
除了爱情之外,电视剧展示了国共两党分分合合的那段波谲云诡的历史。整体上感觉形势变化很快,个人的命运在国家命运面前就像沧海一粟,真是微不足道。以前,我真觉战争年代的那批人经历了那么一段动荡不安的历史,真是生不逢时、非常可怜。但现在我却觉得他们也有他们的幸运。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外部有各国的虎视眈眈和经济渗透,内部有反动政府的残酷压迫,这些困境让那些人产生一种生存的紧迫感,让他们不自觉地团结起来为个人和国家寻找出路,所以他们大胆地提出了很多种思想和论断,这些思想在不断的碰撞交锋中日益发展进步,这让他们整个人变得特别鲜活,让他们的生命熠熠生辉。
那个年代和现代一样充斥着各种类型的人,理想主义、实用主义以及中间党派各自都有自己的道理,但那个年代的冲突更为极致,不同类型的人的表现更为极致。实用主义的人占大多数,介于实用和理想之间的人占少数,理想主义的人少之又少。实用主义者占了上风,中间主义者苟延残喘,理想主义者为理想献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但同时也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思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所以愿意去思考的人不多,而理想主义者往往都是愿意去思考的人。理想主义者还分两种人,一种是我实现我的理想,另一种是理想由我实现。第1种人已经很厉害,古往今来那些功成名就的人大多数是这种人,实现理想的手段很多,可当理想需要通过牺牲去实现,有些太崇高,也有点太残酷,所以第二种人少之又少。
在个人思想进步方面,杨立青是代表人物。
他刚进入黄埔的时候,军校各党派林立,他们都在给中国找出路,都在寻觅拉拢学生。他对董的实用主义和瞿恩理想主义以及他所面临的现实完全看不懂,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可发生了屠杀共产党的事件之后,他毅然决然地救了瞿恩,选择了共产党,并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加深了对共产主义的理解,历练成了一位真正的将军。用铁和血检验的真理,往往比口号里喊出来的真理更加有力量。
这部电视剧如同一个花园,宏观地显示出了不同植物的思想风貌和生存状态,花园中种植着不同的花草树木,不同类型的植物因为思想不同而形成了不同的生态位,大家即相互依存又相互斗争,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又是敌人,形成了丰富的生态关系,真的很棒。
这部电视剧无论在历史背景展示、故事编排、人物关系呈现方面都做得很棒。难得的是人物情感的变化和心理活动描写非常到位,感人至深。这部电视剧的小说无疑非常优秀,它所呈现出那个历史阶段的现实让虚构小说中天马行空的想象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