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浙江临海市,不知道秋天送出的第一笺问候是什么,因为我去时,已是临海的深秋了。
深秋时节去过不少地方,临海是其中之一。
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于唐高宗调露二年(680年)被贬为临海丞,后弃官游广陵。他虽没在临海待多久,但“临海”二字却伴随了他一千多年——他当过不同的官,但后世只称他“骆临海”,他的文集也名《骆临海集》,后世在临海风光秀丽的东湖为他修祠就很正常了。


我们就住在东湖旁边。一早起来,天色阴沉,一会儿又下起了小雨。我们也没打伞,在淅淅沥沥的雨中游走东湖。
东湖开凿于北宋初期,原为水军舶船屯兵的地方,后来疏浚拓建成湖。经过历代修整,湖中有洲渚,洲上有亭阁,湖光山色,映衬着荣兴堂、湖心亭、樵云阁、骆临海祠、半勾亭、樵夫祠遗址等文化景观。历史与自然之美,让东湖成为台州园林之首。




东湖三面青山环抱,我们沿东湖北岸一路观景,走到东头,过了马路,就到了台州府城墙。
临海最知名的景点是千年城墙——台州府城墙。
所谓千年,指城墙之古老,临海古城墙始建于东晋,定型于宋,完善于明清。现存城墙有5000余米,主体为唐至明清遗存,兼具军事防御与防洪双重功能,有“江南长城”的美誉。




雨停了,我们趁机登上198级台阶到达揽胜门,在宽敞的城墙上行走。


城墙有7米高,下宽9米、上宽4米,依山就势,蜿蜒前行。我们一直走到尽头——巾山西麓,从兴善门下来。一路所见城门、城楼、瓮城、垛口、女墙、马面(指城墙突出部分的城台)等,都有独特之处。戚继光增筑的双层空心敌台一座座,它们防风雨、瞭敌情、御倭寇,在军事上是一个创举。这些,都被北京八达岭等长城借鉴。







一会儿,小雨来又来,雨中俯瞰,东湖更添了几分妩媚。

“烟雨江南”一般指江南春天的景色,但深秋的临海亦然。走在古老的城墙上,周边仍旧绿意盎然,小雨里,朦胧的诗意。


毕竟是11月末了,走着走着就会发现,城墙有些段落已经少了绿叶的衬托,那些落叶树上的叶子已属残留了。但它们虽然孤零零的,我却看到深秋里的“坚守”,色彩斑斓,不逊于春天的桃红柳绿。





城墙第一个出口下山处即是城隍庙(府城隍庙),始建于唐武德四年(621年),是台州最早也是规模最大的城隍庙。历史上,城隍庙多次遭火灾,现在的建筑是在原址上于2004年重新修复的,但那棵1400岁的樟树还在,历史也在。




我们从兴善门下来,紫阳街就在眼前。
紫阳街是临海的另一处打卡地,街名是为了纪念曾在这里居住过的道教南宗始祖张伯端(号紫阳,被敕封为紫阳真人)。
这条古老的街巷起始于宋,现在的格局是明清时形成的,独特之处是每隔百丈就有一堵由大块青砖砌成的坊墙,悟真坊、奉仙坊、迎仙坊、清河坊、永靖坊……坊墙宽五六丈,拱门高丈余。坊名既是地名,又是街区隔断,还有防火墙的功能。




街边木结构的房屋和青砖灰瓦的墙壁、湿漉漉的石板路和原生态的居民生活,都在诉说江南古街的久远与日常。




或许是天凉了,平日热热闹闹的紫阳街也冷清了许多,但商户们一如既往忙绿着,仍然那么认真。商户灶上的热气腾腾是生活的火热,炊烟里混着的美食香甜,是乡愁的悠远。




紫阳街口面对着巾山。
巾山三面临街,南濒灵江,有巾山群塔景观和龙兴寺可游。
塔群包括巾峰双塔、南山殿塔和千佛塔,说“塔群”有些夸张,但四塔景观还是很少见的。巾山双塔始建于唐,大塔中空可登顶,小塔实心。南山殿塔为纪念唐代张巡而建,千佛塔在龙兴寺内,是台州现存唯一的元塔。


龙兴寺是台州首寺,也是日本佛教天台宗的重要发祥地。唐代寺僧随鉴真东渡弘法,讲说天台宗义,当年日本僧人赴唐求学,久驻龙兴寺,研习天台教观,回国后创立日本天台宗。
寺内的千佛塔又名多宝塔,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千佛塔始建于唐天宝三年(744年),但现存塔身是元大德三年(1299年)重建的,为楼阁式砖木混合结构,六面七层,每层一门,二层至七层每面都是模压烧制的佛像砖贴面,共有佛像1003躯,塔名由此而来。



晚秋的巾山还是浓浓的绿意,但寺院里的银杏却撑不住了,树上的黄叶子星星点点,好像风一抖就会落下来。



临海去过三次,分别是春夏秋。临海远在江南,和北方比,她的秋色来得十分从容,好似按下慢行健。虽说秋风扫落叶到哪儿都一样,但当秋风把日历翻到11月时,那些常绿树木依然撑起了临海的无边绿意,让城市不萧瑟。落叶树木也在坚守,凄凉的美留在树上,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了,但一定要把最后的美丽留下。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汉武帝的《秋风辞》写雁南归,感叹岁月如梭、人生易老。
古人认为大雁南飞到衡阳就算到头了,“衡阳雁去无留意”。临海也很南边了,我虽没看到大雁,感慨却是一样的。
四季轮回本是永恒的乐章,冬去春来而已。但连大雁都会去找温暖的地方,没有大彻大悟的我等,感慨时光匆匆、岁月沧桑,太正常不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