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老英

立夏一过,整个魔都就仿佛陷入了西瓜和小龙虾的迷局。每年总有许多人,需要花上4-5个月才能成功走出这场迷局。正在这场迷局中行走的我,对于夏天的到来,自然是格外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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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童年的夏天,并没有麻辣小龙虾,但可以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大口大口的啃西瓜。白天的时候,长辈们纷纷去山上或者农田里劳作。到了傍晚,就是给孩子们洗澡的时间。在院子里摆上两个大木盆子,小孩子们不分男女,都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洗澡玩水。

东南部农村的房子常常建在半山腰,或者比公路高一些的山坡上。这些房子大部分都是开放式的,于是村子里的人时不时可以从你家的院子里穿过,和主人家寒暄唠叨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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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最喜欢四处闲逛叨叨的人莫过于“老英”了。老英很矮小,还有严重的驼背,走路的时候总是习惯把一只手背在身后。

她长年留着如今还很时髦的短BOBO头,穿着一件厚实的灰呢子西装,约莫是八十年代的着装风格。圆脸上有许多黄色的斑,总是笑嘻嘻,样子看起来是个乐天的中年妇人。村子里除了她的老母亲,兴许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她的具体年纪和全名,但所有人提起她,都会用一种打趣的口吻。

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喜欢用小石子砸她,每每她就哎哟哎哟的笑着跑起来,孩子们追着她喊“老英”。仿佛这不是一个人名,倒像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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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的时候,老英从我们的院子里路过,趴在餐厅的窗户外,大家就会和她打招呼:你好啊,老英。大人们总是边吃边问她同样的几个问题,你吃饭了么,你妈妈呢,今晚妈妈给你烧了什么呀。

老英似乎很喜欢在夏天晚饭后独自散步,遇到谁都要热情的打招呼,似乎是为了等着大家喊她:你好,老英。

阿姨妈妈们说老英是小时候得了病,所以智力一直停留在小时候。很奇怪的是,她却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村子里人的辈分称呼,包括我们这些年幼的孩子。

后来村子里的中青年纷纷离开,小时候的院落逐渐荒废,许多人家重建了新的大房子,聚在院子里吃西瓜的场景也就鲜少出现了。前年春节归家,再次见到了老英,她依旧穿着那身呢子西装,笑嘻嘻的叫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除了头上平添的银发,时代变迁在她的身上丝毫看不出痕迹。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里装的全是外面的世界,而从未去过外面的老英,她的心里仅仅有着大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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