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

我爸爸过去干活的时候，曾请过两个工人，分别是曹叔和李伯父。曹叔是我姐姐的干爸爸，在我小时候，曾多次见到我姐姐去他家拜年走亲戚，我以为他是我们很重要的亲戚。而李伯是我们本家同姓的人，他比我爸爸年纪还要大。我爸爸在承包屋顶琉璃瓦安装的时候，独自无法完成所有的工序，所以要请人来做。
于是我爸爸首先想到了与我们有关系的曹叔和李叔。曹叔个子不高，他非常重男轻女，他的二女儿学习很好，明明可以去普通高中读书，未来考取大学，他却不顾女儿的哭泣和反抗不拿出学费来，因此与他二女儿同龄的同村女孩去读高中，后来当了一名护士，在城市定居。而他二女儿在辍学一年后，他就同意让她出嫁了，当然男方提供了不菲的彩礼，婚后他二女儿就生下了一个男婴，那时她的同学们还没有高考。
为此同村的人都纷纷非议他和他老婆，但他们没有什么后悔和遗憾，他以他儿子结婚生孩子为天大的喜事，他打工赚钱最大的目的是养孙子。我爸爸这个人习惯了早起早睡，因此他让他的工人每天4点就要起床，坐他的车奔赴干活的工地，当然这包括了吃早饭的时间。但曹叔对此有很大的怨言，在我2020年年尾的一天早上，和我爸爸一起喊他们起床上工的时候，他大声地嚷嚷着说天天起这么早，我都感冒了，还催催！催什么催！让人把这包药吃下行不行！他媳妇也是同样的语气和腔调，但我爸爸没有生气，他应付了两声后，就回家开车去了。
再后来曹叔就主动辞工了，说他要歇歇，要收拾庄稼了。我爸爸也没有挽留他，但我爸爸心里明白他干活不怎么出众，还老是想着我爸爸赚钱赚得多，给他分的少。所以在曹叔跟着我爸爸干活的时候，我爸爸独自装货到农用车上的时候，曹叔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从不上前帮一把手，我爸爸心里有怨言，但从来没有说出口。我爸爸心里明白他装货速度慢一分钟，所有工人出发干活就要晚一分钟，所以我爸爸飞快地独自装货上车，而请的工人们在一旁闲聊歇息。
正好曹叔自己主动辞职，我爸爸就给他结清了工钱。而曹叔在开始干活的时候，往往先提前预支工资，比如他干三天的活，就要先拿到7天的工资；他干一个周的活，就要拿半个月的工资，而我爸爸也都同意，甚至给他支付的日薪比约定的还要高。就这曹叔也不愿意跟着我爸爸干活。之后曹叔换了好几个干活装修队，别的小老板嫌弃他手脚不麻利，干了几天后，就让他走人，他又想回到我爸爸的琉璃瓦装修队，被我爸爸借口人满了拒绝了他。
而李伯父他过去很多年都在新疆打工，最近这2-3年才回到村子里干活，当我爸爸找他来一起包活的时候，他欣然同意，而且我爸爸给他开出了每天500元的日薪，我惊讶地问道爸，你为什么给他开这么高的工资啊？500元在深圳、在北京都算比较高的日薪了。我爸爸不急不慢地说他是个师傅，他什么活都会干。而且他不偷懒，在我装车装货的时候，他急吼吼地上前帮我一起抬着，装车速度快了很多，有了你伯父的加入，原本三天半能干完的工期现在可以提前到三天干完，那样别的小工们的开支就少付了，所以我爸爸愿意给李伯父开出那么高的工资。之后我爸爸才悠悠地开口讲述了往事，很多年前他因为急事要借钱的时候，是李伯父借给了他1000元，他才侥幸过关，在此之前我爸爸向很多亲友开口借，别人都没有借给他，是李伯父毫不犹豫地掏出1000元给我爸爸。
我接道是30多年前的事情吧。
爸爸说是的，时间过去了很久了。现在我包活能给他多开点钱，就多开点了。
我说他还挺好的。
之后，我爸爸又说现在他不能干重活了，因为一年前李伯父脑出血了。我爸爸去探望他的时候，不仅给他结清了工资，还给他额外的红包。现在李伯父还在跟着我爸爸的装修队干活，只能干些较轻的活了，日薪变成200-300元。
我说爸你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