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方的初冬，似乎并不那么寒冷，满山的树木仍旧绿意盎然。
“你们这里的树叶冬天不落吗？”作为一个北方人，我是很好奇的，我甚至不敢确定地理课上有没有学过这些内容。
“会落一些，但还会有一些长出来。”他是拉我去酒店的出租车司机，他的普通话口音很重，我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认识禾呈是在培训会的“破冰之旅”环节上。我们组的8位成员中，她是最少说话的那一个。在她的世界里，仿佛所有的意思似乎都可以通过不说话来表达。
我们被告知这个环节需要搞一个团队建设。有团队名称、口号以及改变的歌曲。
“歌曲？有没有我们几个人都会唱的歌？”
“快想！”
“这怎么改呀？”
每个人都在边思考边讨论，唯独她在看手机。
“你们两个会唱哪首歌？”有人问到。
“我不会唱”她摇摇头，并且微笑着。
我终于是看见了她的脸，约莫二十六七的样子，有南方姑娘的温婉秀气，也有久居闺中的羞涩与含蓄。
而此时，不知是谁提议“让我们荡起双桨，会不会唱”。
我们大家纷纷点头表示会唱，她也微微地点头，并且对着我说“怎么改歌词呀？”
她不是一个很开朗、乐观的人，但是，她也并不消极。
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我们按时完成了“破冰之旅”的所有任务，并且在舞台上将我们的成果很好的展示给了大家。虽然，有瑕疵，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努力。
努力，就是最好的状态。
二
当晚，我们组员彼此互加微信，并且建立了微信群，方便交流联系。
我和禾呈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都不善言谈，不张扬，不爱在领导跟前显摆，不喜欢说客套话。所以，我跟她有了许多交流。
得知，她马上就要订婚了，男方条件还可以：公务员，而且是本地人。
“但是，我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她说。
“为什么呀，条件那么好的？”我不解地问。
“完任务呀，又不是嫁给条件”。
她并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我也没多问。也许是她认为我们还不熟，也许是她觉得没必要说那么多。
但是，从她的心情可以断定，这并不是她理想中的婚姻和归宿。
虽然，见面时话很少，但在微信上，她却能说会道，并且思维跳跃很快。
我仿佛突然明白：这样的一个女孩，大多数男生是很难靠近她的。她说的话也总是很难捉摸，而且有时还会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错误来打击你。她就像那带刺的玫瑰，美艳但却让人望而却步。
三
翌日。培训中。
“你为什么调戏我？”
她突然发微信问我。我可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正在我纳闷之时，坐在斜对面的她忽然转过头来冲我一笑。这笑，大有文章吧。我不断地猜测。
但我没有回复她。
“小禾，转过来，照张相”。我喊道。
“用美颜相机”她在转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句。
可是，我已经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拍到了她的回眸一笑。
“照相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
她说话总是这么简单，但有时候又很突然。
四
经过四天紧张的奋战，培训终于结束了。
总结会上，我和禾呈都没能入围最佳学员。我们心里或多或少的总会有一点失落。
然而，我们并不悲观。
走在赣江边上，清风从江面上吹过来，有一丝凉意，有一些孤单。一前一后的我们，让这个夜晚的路灯显得很尴尬。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我们说了好多话。
“我不想跟结了婚的男人聊天。”她突然转过来对我说。
“跟没结婚的男人聊什么呢？”
“聊爱呀！”
我竟无言以对。
“我不喜欢你们这里。”
“为什么呀？”她看起来很想知道原因。
“因为这里没有美好的东西，连回忆也没有。你不是说过吗，我们很快就会忘掉彼此，从此互不相识。”
我说完这话之后，她没有回应。就像没听我说话一样，只是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然后，她小跑了一段之后，停下来，一阵大笑，继而又是双手掩面哭泣。
当她逐渐平静之后，我才走上前去，想对她说点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一句话。
五
凌晨两点钟的江边，只有路灯，只有我们。
江水缓缓而流，江风徐徐吹来。
她单薄的背影，让人顿生呵护之意。
然而，我不能。
六
回到房间，已是凌晨三点钟左右。
室友早已是沉睡梦乡，鼾声如雷。
“为了给你留下好印象，我准备去你窝里睡”禾呈突然发微信说。
“窝里，被窝吗？”我吃惊地问到。
“嗯......嗯嗯”
“你房间还有谁吗？”她接着问我。
“有”。
美好的东西总会很快逝去，留有遗憾才会让人惦念不忘。
七
“天空没有留下鸟儿的痕迹，然而鸟儿已飞过”。
当再次聊微信时，我已经坐在了候机厅，等待着飞往甘肃的飞机起飞。而禾呈已经回到自己县城，洗澡、吃饭、然后上班，开始了往日的生活。
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一样。
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往。
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往后会不会再联系，但是我们都知道，心底的一丝丝落寞，终究会平息。
我在准备发给禾呈的微信上写道：我们不必相忘于江湖，愿美好的记忆长存。
可是，这条微信我并未发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