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何以解忧?唯有清蒸狮子头

四五年前,我在扬州城北的茱萸湾一带做水文地质调查工作,有幸在扬州驻留一个多月,尽情感受了一下“淮左名都、竹西佳处”的风情万种。扬州自古便是人间天堂,文人骚客云集之地,名胜美食数不胜数,其中最令我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一碗满口留香的狮子头。

清蒸蟹粉狮子头,乃是“扬州三头”之首,另两头是扒烧整猪头和拆烩鲢鱼头。这三道名菜齐聚,便是一桌淮扬名宴—“三头宴”。这一桌三头菜,延续了淮扬菜系制作精细、娴于炖焖的特长,外形完整、酥而无骨、黏韧柔滑、鲜嫩汁浓,尽显淮扬美食的精微绝妙,令人百吃不腻。

今人有诗曰:“扬州好,佳宴有三头,蟹脂膏丰斩肉美,镬中清炖鲢鱼头,天味人间有。扬州好,佳宴有三头,盘中荷点双双玉,夹食鲜醇烂猪头,隽味朵颐留。”

古人菜谱中多有对狮子头做法的描写。《清稗类钞》中记录了扬州狮子头的做法:“猪肉肥瘦各半,细切粗斩,乃和以蛋白,使易凝固,或加虾仁、蟹粉。以黄沙罐一,底置黄芽菜或竹笋,略和以水及盐,以肉作极大之圆,置其上,上复菜叶,以罐盖盖之,乃入铁锅,撒盐少许,以防锅裂。然后,以文火干烧之。每烧数把柴一停,约越五分时更烧之,侯熟取出。”清代著名美食家兼吃货袁枚在他的《随园食单》中也记有一套做法:“猪肉精、肥各半,斩成细酱,用松仁、香蕈、笋尖、荸荠、瓜姜之类斩成细酱,加纤粉和捏成团,放入盘中,加甜酒、秋油蒸之。入口松脆。家致华云:‘肉圆宜切不宜斩。’必别有所见。”

扬州刀工天下闻名。扬州三把刀,排第一的便是扬州厨刀。要做好狮子头,先要看刀工。传统的扬州狮子头,取用猪肋排上的硬五花为佳,红白分明、层次丰富、肥三瘦七,需粗切成丝,细切成丁,把肉切成石榴粒大小,一刀不剁,全靠细细的刀工斩成,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持肉质肌理,使做成的狮子头口感鲜嫩。

肉切好后,下一步就是调和。每家饭店的狮子头都有特有配方,一般来说,扬州蟹粉狮子头,应将蟹粉掺杂在肉馅中,取其味而不见其形。再拿一个荸荠细细切碎与肉馅混杂,加入淀粉、糖和一个打好的鸡蛋一起搅拌均匀,这样可以使肉质口感柔嫩。搅匀的肉馅用双手来回抛,用巧劲把它团成一个大肉圆。

团好的肉圆放入油锅中略炸一下,使形状凝固,如果前面的步骤比较完美,团好的肉圆比较吃劲,放入水中不会散开,那这一步也可以跳过。烧一锅水,加入盐和酱油,把肉圆轻轻放进锅里,用最大火煮一分钟,然后换小火慢炖,使其入味。如果想要狮子头煮出来的汤汁更加鲜美,可以用高汤调味。炖好的蟹粉狮子头,汤汁鲜美,肉质软嫩,筷夹不起,用小勺舀一点,带着蟹肉鲜香的肉丸入口即化,在舌尖上留下一丝缠绵,那一点软腻的清香,倏忽即逝,而后余味悠长,令人念念不忘。

我曾听过一个独门配方,不敢独饕,分享给诸位,如有闲情雅致,可以尝试之。

精心选取春菇、夏菱、秋栗、冬笋入汤与狮子头共炖,取其四时轮回,岁月悠然之意。小火徐徐烹之,不多时,满室飘香,闻之生津,揭盖看时,只剩下一颗凝聚着四季精华的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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