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了下来。
这是川端康成在《雪国》中的开篇首句,被广大读者所熟知的一句。县界隧道的另一头,不仅仅有一片纯洁的雪国,更是一片远离现实生活、可以挥霍生命的地方。
享受祖产却无所事事的中年男子岛村,在雪国邂逅了少女驹子。第一次见面,岛村觉得驹子洁净得出奇,“脚趾弯里大概也是干净的”。这纯洁如初夏的群山,散发着谜样的魅力,岛村被深深地吸引了。
再次前往雪国的时候,驹子为了给老师的儿子行男治病、筹措药费,自愿当了艺伎。岛村看着驹子,空虚的心里浮现两个字“徒劳”。
这是岛村的人生观:一切都是徒劳。
在岛村看来:驹子写日记是徒劳,为将死的行男筹措药费是徒劳,对岛村的迷恋也是徒劳。
驹子不一样。即使没有人读,她也坚持写日记,多年来积攒了许多日记和读书笔记;即使没有客人,她也会把窄小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即使没人欣赏,她也会对着大自然练习三弦琴,成为了村里三弦琴弹得最好的艺伎;每次与岛村幽会,她都会换上不同的宴会服,希望总以新鲜的样子面对恋人。
驹子深陷在困境中,却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天,挣扎着负重前行。她直面生命的泥泞,热烈地拥抱一切,她对爱毫不掩饰,她的生机勃勃点燃了岛村的生命,在虚无中投下了一片星光。
然而,岛村又在雪国邂逅了与驹子同住的叶子,叶子像是岛村初遇时的驹子,纯洁、严肃、执拗。她的美是岛村心上的朱砂痣。所有被驹子抛在脑后的纯洁、以及驹子不敢逾越的界限,在叶子这里都得到了体现。
驹子和叶子,像是雪国里的一对双生少女,圆满了岛村对爱的所有想象。
但是,岛村的人生满是虚无。他无法完全接受驹子,也不能带着叶子到东京去。最后,叶子从火场中坠下2楼,驹子疯了般紧紧抱着叶子,故事戛然而止。
故事的结尾,岛村抬头望去,银河好像“哗啦”一声,向他的心坎上倾泻了下来。银河坠落了,落在了驹子用勃勃生机点燃的虚无的心上。
川端康成的《雪国》,最适合在冬日午后的阳光里读。淡淡的哀愁从字里行间渗出来,漂浮在满是茶香的氤氲空气中。那种悠然的美,会拨动心里的弦,就如同驹子弹拨三弦琴的样子,面对着初夏的群山练习,然后拥有了唤醒生命的力量。
如果感觉生命一潭死水,就尝试去热烈地爱吧。把心捧到一人的眼前,随她到尘世里沉浮。不要去盘算意义、未来、得失、对错......就在当下,感受爱的火焰,把冰冷的心照亮。
银河终将落下,在热烈的爱的火焰燃尽雪国的虚无之后,带来彻悟的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