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08|难忘四晤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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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算来,与恩师白玲老师不见已十年有余,三千六百多个日夜,不过弹指一挥间。流转的光阴带走了太多值得回味的过往,但也散发出岁月不经意间沉淀下来的经久馨香与醇厚。

平滑、悠然的日子,所幸恩师常入我梦。

依然清晰地记得与恩师的四次颇具纪念意义的相见。

1991年的寒假,她新婚,且即将调离,我决意见她一面。那时正值隆冬,地面的积雪很厚,我费劲地踩着自行车,竟然一路问着寻到她的家,在家门口,就碰到刚从外风尘仆仆赶回的她;依然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很激动,穿着那件灰色的西装外套,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辫,顽皮地翘在脑后;因为是冬天,也因为她的一贯清瘦,她一向白皙的脸庞被风吹得有点通红;我穿着那件大红的外套,还围了条黑红相间、又厚又长的围巾;脚上穿了双母亲缝制的棉鞋,鞋子很旧了,补丁连着补丁,右脚大拇指似乎就要顶破鞋尖露出头来;贫寒并未让我在她面前表现出多么的难堪和自卑,她的善解人意让我很坦然;因为格外的胖,我看上去臃肿不堪,像个圆球似地团坐在她整洁的床上;我就这样去见她。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她对坐,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与她对视,我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自己说了些什么,如今已没有一点记忆;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或许是因为年轻,或许是因为个性使然,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她依然有些不自然,一边眼神炯炯、笑声清脆地与我说话,一边双手不停地揪扯着衣角。她说了些什么,我如今也是没一点印象了,只记得那时她对未来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憧憬和向往,她的神情是昂扬的、激越的、也是沉醉的、甜蜜的;我很欣慰。

1993年7月,我去她所在的城市参加高考,那是我第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见到水泥砌成的楼房和夜晚的街上闪烁的霓虹灯,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想她在这样的小城里,生活也该是惬意的;分别两年有余,我很想念她。她一切好吗?犹豫很久,我还是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穿街走巷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她。依然记得,那天我穿着件淡绿色的衬衣,扎在米黄色的裤子里,整个人被迫近的高考折磨的憔悴不堪;她住在一栋简陋的两居室平房里,见到她时,她穿着件家居的裙子,比两年前丰韵了许多,正在麻利地洗着衣服;话不多,也平淡了很多;我想,现实给了她太多无奈吧!

“你瘦了很多,高考复习很紧张吧?瞧我,胖成什么样了!”我不知她是否觉察,我同样变了很多,沉默成为我一贯的态度,她不问话的时候,我就静静地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忙碌;这个时候,我会有置身于亲人身边的亲切感和温馨感,很宁静、很祥和。

“你这几天就住我这吧!这里很安静,好复习,我给你做饭吃。”她说。“谢谢,老师!不用了,吃、住学校都安排好了,条件挺不错!”,我心里热热的,她还是当初的她啊!

“你不用客气,在这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学校安排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同学在一起,话都说不完,哪里还看得进书?我家没小孩,不会吵到你。”她依然执意挽留。

“为什么不要个孩子呢?有个孩子家里会有生气些;您是一个好妻子,也一定会是一个好母亲。”她沉默良久,然后,朗声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呢?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

她并未回头,仍然在用力搓洗着大盆的衣物,“梦想与现实总有差距。这就是生活啊!成了家就是这样,每天围着柴、米、油、盐、锅、碗、瓢、盆实实在在过日子;你们还小,还有梦,我的梦,已被琐碎繁杂磨平了。”

我想,我的大脑后来一定停止了运转,我沉默地坐了很久、很久;老师也没再说话,只有流水的哗哗声在印证我们彼此的存在。

眼看着她洗完了那盆衣物,我起身告辞。

“也好,你去把你的书拿来,我马上去把你的床收拾出来,晚上我包饺子你吃。”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冲到里屋,很快地又出来。“这支笔是他出外开会的时候发的纪念品,你拿去用吧!一定要努力哦!”她把一个精美的笔盒放在了我的手里,“我还没打开看过呢!不知道你是否喜欢;来,我们一起看看!”

打开笔盒,一支笔套镀金的英雄牌钢笔高贵地躺在柔软的蓝色笔垫上,拿起来,沉甸甸的,上面是孙中山先生的那句题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取下笔套,同样镀金的金黄的笔尖炫出傲然的光。“喜欢吗?”那一刻,她还原了她的质朴、她的无邪、她最可爱的本色—一丝孩子气。

“很喜欢,但是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我推辞。

“你不接受,我就生气了。”她真就严肃起来。

我望着她的眼睛,伸出我的双手,接过这份厚重,也接过了她传递过来的那份深深的期许。

在我打开门正要出去的瞬间,碰到了刚好进屋的他—她的丈夫,一个看上去很沉稳、很宽厚、也很有气度的男子;我窘在了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见到他的刹那,她的眼睛亮亮的,笑的像个孩子,“你回来了?我的学生,参加高考,知道我在这,顺便来看我,我留她住几天,现在她去拿书,我让她今晚就搬过来。”

“好啊,那你去送送她,她知道路吗?”她看看他,又看看我,“是啊!你是不是找了很久才问过来?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拿书。”

对于参加高考的学子来说,七月的紧张和焦虑就像一场酷刑,我不忍她陪我一起煎熬,也不忍搅扰了他们宁静的生活,便以学校不准学生外宿为由,婉言谢绝了她的深情厚意。她叹了口气,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再强留;她将我送至路口,“我就住这,你记得路了,以后一定要常来啊!”

那一刻,我极想扑进她的怀里,大哭一场;我向上苍祈祷:这一生,请一定、一定要赐予她幸福啊!

1996年,我大学毕业,因前路茫茫,我在家呆了没几天,就不得不再次离乡背井、远赴他乡;我不知道这一走,何时才能返乡;在外求学的日子,从未间断过对恩师的牵挂与思念,这些年,她还好吗?沿着三年前的足迹,我再次寻到她当年的小屋。

已是深秋了,我因赶路,所以那天去的特别早,她仍住在当年的老地方;我敲门,屋里传来她熟悉的声音:“谁啊?”“您猜猜”,我跟她开起了玩笑。“让我猜啊?……你等等啊!不好意思,还没起床呢!”

不久,她来应门,一见我,惊奇坏了,大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见到她的刹那,我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她气色很好,显得妩媚动人;头发剪的很短,笑容很灿烂;胖瘦咸宜,浑身洋溢着异样的光彩。

进到屋里,同样的房间,却比三年前敞亮多了,也明丽多了,这似乎昭示着她的好心情、好光景,我能感受到她满的溢出的愉快和满足。

不一会,从里屋蹒跚着走出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她开心地说:“飞飞,来,叫阿姨。”小家伙或许还不会说话,笑嘻嘻地对我咿呀几声就进里屋去乒乒乓乓地忙着舞东弄西了;“这孩子走路挺早,就是说话晚,现在还不会说话,像他爸爸小时候一样。”她以母亲特有的慈爱和温情向我描述着孩子,我想,孩子给了她太多的欣悦和期望吧!所以,匆匆的岁月并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越来越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和朝气。

因急于赶路,我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她询问了我的学业、我对未来的选择、我欲前往的方向。

“你长大了。”她说,将我送至当年的路口,“你这一走,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无论相隔多远,想见总会见的。”我答她。她笑。

走在路上,我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北方的冬天临近了,可我的心里,因为有恩师的祝福和关爱,便觉收获了满怀的温暖!

2007年,经过10年的寻觅,终于又联系上白玲老师,趁着假期,我由深圳飞回乌市与恩师匆匆一见!时光荏苒,恩师美好依旧!

转眼,又阔别十年了,如今,极想、极想再见到恩师!


把真实生活讲成故事:简书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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