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想听故事，只要有时机，已经上四年级的女儿睡前都不会忘记要求我给她讲故事。

女儿今年十岁，如果从她两岁的时候开始讲，我也已经整整讲了八年。我又不是专讲故事的电脑，哪有那么多的故事可讲？！

脑袋里仅有的故事早讲完了，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点什么，我讲什么。

晚上她拉住我，还是那句话：“爸爸讲故事，爸爸讲故事！”

我窝到了她的身边，还是请她点：“爸爸讲什么好呢？”

她想了想：“讲你小时候的故事！”

“那好吧，爸爸就讲个小时候的故事。爸爸三年级的时候，坐在第三排，前面第二排，坐着一位男同学和一位女同学，那位男同学，总是流鼻涕———流鼻涕你知道吗？”

“知道！”

“我的那位同学，鼻涕流得很有特点。他的鼻涕是绿色的，而且很粘。两条鼻涕就像两条青虫，慢慢地，不声不响地往下挂，挂到嘴唇的时候，他发现嘴唇上有东西，就习惯地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咸呢，他就知道，是鼻涕挂下来，于是他用力一吸，鼻涕又回到了鼻孔里。鼻涕腥臭，鼻涕常流，容易招来苍蝇，有一回，他的鼻涕刚好挂到了嘴唇，他习惯性地一舔，刚好一只绿头大苍蝇停在鼻涕上，被他的舌头卷了进去。后来，他就变成了一只壁虎———哦，不对，是变成了一只蜥蜴。”

女儿意犹未尽：“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那再讲个什么好呢？”

“讲牙齿的故事！”

牙齿的故事我起码已经讲了四五个了，我称它们“牙齿系列”，以前都讲了些什么，讲过也就忘了。

“好吧，那就再讲一个牙齿故事！”

“爸爸刚才不是说第二排坐着一男同学一女同学吗？这个牙齿的故事说的就是这位女同学。这位女同学，眼睛特别大，大得一张脸只看到眼睛。既然眼睛这么大，鼻子，嘴巴就特别小啦，你要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出她的嘴巴在哪里。其实，她还是和大家一样，有个嘴巴的，只是嘴巴小，小小的一个点。三年级的时候，大家不是正忙着拔牙齿吗？”

“嗯！”她说。

“大家把牙齿拔下来，放在铅笔盒里，给牙齿1234地编上号，没东西玩的时候，就把牙齿拿出来，当做柿子核玩。有一次，大家玩得开心，要这位女同学一起玩，她拿出了铅笔盒，找了半天，才拿出几根鱼刺般的东西，大伙儿都很不解，大家都拿牙齿，你拿鱼刺算啥意思啊？她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牙齿好不好？我的嘴巴这么小，你们要我的牙齿大到什么程度？”

看看女儿并没有笑，我只好接着讲：“这位女同学不是嘴巴小嘛，所以人家一勺一勺地吃饭，她是一粒一粒地吃，就是一粒米饭，她也得掰作四五份———嘴巴小啊，饭粒大了塞不进去，所以她吃饭也就特别慢，吃饭特别慢，身材也就特别苗条———你妈妈要减肥，爸爸说吃饭要慢，要细嚼慢咽，就是这位女同学给爸爸的启发。她的身材太苗条了，只好在腰部系上一根长长的绳子———”

“爸爸，是不是因为风会吹走了她？”

“没错。当时爸爸不是当班长吗，同学们的安全都得爸爸负责。大家都没事，就她事多，一到教室外，她就会喊———”

“喊什么呢？”

“班长抓住我！班长抓住我！”

“课间十五分钟，爸爸起码得抓绳子抓上七次八次，烦都烦死了！”

小家伙“hmm———”地笑个不停———这一回，她总算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