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再向右侧偏一点，不，有点过了，再向左偏一点。不对，还是再向右偏一点好了。”

职业的她，始终保持冰山一样的表情。但那是我的错觉吗？映在她眼中熊熊发亮的，究竟是夕阳还是愤怒？后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凉气，我赶在火山爆发前，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这是我第一次接拍商业广告片，此前五年，我接到的最大一笔单子不过是密西西比一个公益组织的宣传片，为了保护他们污染日益严重的河流。那个片子无论是内容还是报酬都无法让人提起任何兴趣，不过我还是接下了。就当给自己攒一点人品吧。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用中国人的话说，叫“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杰西卡居然是这个公益组织的第一赞助人呢？她对这部片子很满意，于是投桃报李，让我来给她下一部广告担纲导演。

杰西卡……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我这辈子第一次遭雷击，就是在电影院里看她的电影。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举世著名，但初登大银幕的她却已然拥有巨星风范——和两届奥斯卡影后凯特·莱斯飙演技，居然隐然有超越之势。那部戏里有一个凯特·莱斯扇杰西卡耳光的镜头，据说凯特莱斯用了全力，不知是入戏太深还是公报私仇。

一个不入流的导演，在教好莱坞最炙手可热的玫瑰如何在镜头面前表现，本身就是很荒唐的事情。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想拼命在杰西卡面前展示自己——就好像用尽姿势和动作追逐飞盘的边境牧羊犬那样。

三天拍摄期结束，当我来到杰西卡入住的酒店，交给她样片时。她把片子放下（没任何打算看的意思），对我露出微笑。

“布朗先生，你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把这部广告的导演权交给你。不，和公益宣传片无关，那部片子的唯一作用是有助于睡眠。让我坦白说吧，之所以选择由你来做导演，是我的建议，或者说命令——说得再直接一点，我对你很有好感，想和你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可是这三天来，你的唠叨、反复无常和自以为是让我受够了，现在，你请回吧。”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人有时候会跌进坑里，最悲剧的是，这个坑是自己亲手掘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