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邮箱里无意发现了一封以前写的文章,才想起来了这是以前我和自己身上其中一个债主对话的沟通,那时候我比较弱,没能力为自己清理驱赶,只和那个债主对话,把对话过程中给记录下来,然后借以加工写成小说,然后放在邮箱里给忘了。
《爱火焚身:一场以爱为名的绑架》
清晨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老旧教堂的长椅上已坐了不少人。光影斑驳,人影幢幢,然而我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只定在角落那个穿灰色粗布衣的老男人身上。他神情淡漠,如同覆盖了一层终年不化的薄霜,见我望来,竟缓缓点了点头,示意我向前。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婚纱。丝滑的缎面触感此刻只带来冰凉的不安。回头望去,台阶高处站着那位穿着宽大白袍的牧师,白发苍苍,身形微胖,约莫六七十岁。无框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阳光为他镀上一层近乎圣洁的金边。他身旁,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静立着。
那是我的新郎?为何脑中一片空白,寻不出一丝熟悉的涟漪?
我依着灰衣老者的指引,踏上台阶。那个西装男人——金色卷发,发际线已略显稀疏的年轻男子——向我伸出戴着白手套的右手,眼神深情得几乎要将人溺毙。可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猛地抽回了手。
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你是谁?”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眼中的柔情瞬间冻结、碎裂,取而代之的是喷薄的怒火,烧灼着他的瞳孔。“我是你的丈夫!”他低吼,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我蓦地转身,目光投向教堂敞开的出口。门外,绿意正浓,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如华盖,茵茵草地铺展至远方——是初夏,五月或六月。门口簇拥着人群,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中,一个高挑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他脸上是化不开的浓重悲伤,目光与我交汇的刹那,他猛地转身,决绝地消失在人群深处。
“你是我的新娘了!你在看什么?!”手腕被一股大力拽回,陌生的新郎双手钳住我的脸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怒气在他眼中翻滚。
没有言语。我双手猛地提起沉重的、洁白的裙裾,像挣脱牢笼的鸟,转身向那道门,向那个消失的身影狂奔而去。风声在耳边呼啸,盖过了身后可能的惊呼。
二、溯溪
那个高个子男人是谁?这个名字,这张脸,像一个被强行抹去的烙印,在心口灼烧,留下空洞的疼。
奔跑的间隙,我仓促回望。教堂门口,我那位名义上的新郎正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深深插入发间,肩膀剧烈地耸动。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徒劳地安慰着。台阶上,白发牧师依旧静立,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红色书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逃离的方向,眼神深不可测。
我不再犹豫,转身冲出教堂,凭着心底一股莫名的指引,奔向记忆中那棵开满白花的老树。是的,我记得!树旁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我曾在那里,和某个重要的人紧紧相拥。
“我爱他。”这三个字,毫无预兆地、固执地在脑海中轰鸣、回荡,带着宿命般的重量。
然而,老树下空无一人。只有满树繁花在风中无声飘落,像一场寂静的雪。我在树下席地而坐,望着溪水不知疲倦地流淌,水光粼粼,映着天光云影,也映着我满心的茫然。我到底怎么了?这清晰的记忆从何而来?为何对这片理应熟悉的地方感到如此陌生?
我闭上眼,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打捞真相。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暮色四合,天光渐暗。当我不安地睁开眼,心脏骤然缩紧——几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从渐浓的阴影中向我围拢过来。
“你们是谁?”我惊恐地后退,声音发颤。
他们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我的新郎。他脸上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目光冰冷地锁住我:“你背叛了我。”
背叛?我脑中一片混沌。“我是你的什么?”我茫然地问。
“新娘,我的妻子。”他一步步逼近,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告诉我,你为何在这里?”
我步步后退,他却步步紧逼,那几个男人如同沉默的猎犬紧随其后。“你们想干什么?!”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
他没有回答。突然,他如猎豹般前冲,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巨大的惯性让我狠狠摔倒在地。那几个男人一拥而上,粗暴地撕扯着我洁白的嫁衣。布料碎裂的声音刺破黄昏的寂静。挣扎是徒劳的,羞辱的动作被强行施加,冰冷的草地刺痛肌肤,更刺痛灵魂。我仰面躺在泥泞中,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渐暗的天空,只能在心底绝望地呐喊:“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耻辱中断裂,沉入无边的黑暗。
三、余烬
再次恢复意识,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疼痛和令人窒息的束缚。我的双臂被高高吊起,绑在一个粗糙的木栏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叫嚣着酸痛。曾经圣洁的婚纱如今被撕扯得褴褛不堪,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污迹。目光艰难地转向身侧——旁边的木栏上同样吊着一个男人。他金色的头发凌乱地覆盖在额前,脸上布满了青紫的淤伤和干涸的血迹,但那双眼睛……
是他!那个我苦苦寻找、在教堂门口悲伤离去的高个子男人!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我注视着他,眼中瞬间溢满了无法言喻的悲伤。就在这时,“噗”一声闷响,一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狠狠砸中了他的额头,鲜血顿时蜿蜒而下。
我痛苦地低下头,看清了周遭的环境:我们被吊在一栋极其古老的石屋旁的高大木栏上。下方,围满了穿着粗布麻衣、样式古朴的人们。他们群情激愤,手指如刀戟般戳向我们,污言秽语汇成汹涌的声浪,将我淹没。从那些破碎而充满恨意的叫骂声中,我终于拼凑出自己“罪行”——通奸,背叛了他们的神祇与信仰。而我们赎罪的代价,就是被活活烧死。
茫然中,我看到那个陌生的新郎,此刻他脸上只剩下一种冷酷的、近乎神圣的审判意味。他举着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扔向我脚下早已浇满粘稠柏油的柴堆。
轰!
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干柴,浓烟裹挟着刺鼻的气味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瞬间吞噬了我们。火光扭曲了视线,在皮肤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感中,我看到身旁的他,在烈焰中对我投来最后一眼,那眼神里交织着痛苦、不舍,还有……某种深沉的慰藉?随即,无边的火焰与黑暗彻底吞没了一切。
四、镜魇
我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如擂鼓,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那个被烈火焚身的梦,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撕裂的婚纱、围观的憎恨面孔、滚烫的火焰……唯独,唯独那个与我一同赴死的男人的脸,在记忆的灰烬中模糊不清,只留下一种刻骨铭心的“相爱过”的感觉在胸腔灼烧。
就在我试图平复呼吸时,一股阴冷的、充满恶意的气息骤然充斥了整个房间。那个梦中憎恨我的新郎,以一种半透明的、扭曲的形态凭空出现!他愤怒地指着我,污秽不堪的咒骂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不忠、荡妇、该下地狱……
我抹去脸上的泪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这纠缠不休的灵体:“够了,杰克斯。我都想起来了。别再玩‘鬼压床’这种下作把戏了。” 我点出了他的名字,也点破了他的伎俩。
仿佛被戳穿了伪装,他那原本模糊的形体骤然变得清晰了几分,带着一种被激怒的狂暴。他猛地扑过来,冰冷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我的喉咙!窒息感瞬间袭来,但我眼中只有极致的厌恶,强忍着不适,艰难地开口:“你伤不了我……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纠缠我?”
“我要你爱我!我非常爱你!疯狂地爱你!”他咆哮着,声音尖利刺耳,扼住我喉咙的手似乎更加用力,尽管那只是冰冷的幻觉,“我要你的全部!你的心!你的灵魂!为什么不爱我?!”
我用尽意志力,猛地将他推开(或者说,是意念中推开了那团冰冷的能量):“你凭什么要我爱你?你所谓的爱,就是烧死我?” 他的行为模式,与我那位曾试图掌控我一切、让我耗费巨大心力才摆脱的前男友如出一辙,这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
他忽然张开双臂,想要紧紧拥抱我,但那虚影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我的身体,只留下一阵刺骨的寒凉。我看着他徒劳的动作,声音冰冷:“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他脸上露出巨大的痛苦:“我需要你的爱!我只有你!我什么都没有了!”他嘶喊着,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需要?”我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尖锐地反问,“所以,为了满足你的‘需要’,你就可以在那一世把我烧死?这就是你的逻辑?”
“你死了之后……我为你自杀了!”他用力擦拭着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控诉,“你看看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一直只有你!”
“那么,杰克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烦躁和连日被他“鬼压床”骚扰的疲惫与恐惧,“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你的执念困住我太久了。” 前几天那场几乎让我精神崩溃的“鬼压床”经历再次浮现,那种意识清醒却无法动弹、被无形重物死死压住的绝望感,让我对他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不要我啊!”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般重复着。
“该放下了,杰克斯。”我试图引导他,“去你该去的地方,进入新的轮回吧。”
“我不甘心!”他猛地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怨毒。
“不甘心什么?”我追问,“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咒,是建立真实连接的开始。
“……杰克斯。”他沉默片刻,闷声回答。
“杰克斯,”我看着他,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你需要我跪下向你忏悔,祈求你离开吗?如果是这样能让你解脱……”
“我要的不是这个!”他粗暴地打断,依旧低着头。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和你对话,”我疲惫地靠向床头,拉过被子裹紧自己,抵挡他周身散发的阴冷,“听着,我连如何爱自己都还在摸索,更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将我烧死的灵魂。但我仍然希望你能离开。放过我,也是放过你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去开始全新的生命旅程。”
“可我不甘心!”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死死瞪着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执念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警觉地向后缩了缩身体,远离床边那团危险的能量。
“我只要你。”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身体因极度的渴望而微微颤抖,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
“只要我?”我强迫自己冷静分析,“你是希望我现在就死掉,跟你去那个世界?”
“不!”他立刻否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是什么?”我步步紧逼。
“你不爱我……我要你爱我!”他再次强调,逻辑陷入死循环。
“我是人,你是灵。我们本就不可能。”我裹紧了被子,那冰冷的怨气仿佛能穿透织物,“即使同为灵体,我也不会选择与你同行。你的‘爱’是牢笼,是毁灭。” 我回想起车祸前,右手臂上那记突兀而冰冷的拍打感,“上次车祸前,拍我右手的是你吗?”
“是我!”他脸上突然绽开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孩子气的笑容,带着残酷的天真,“好玩吗?我的小把戏。”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耸肩,不回答,脸上笑容未减。
“你要我做什么,才能让你满意?才能结束这一切?”我试图找到突破口。
他挥挥手,拒绝交流,再次沉默。
我换了一个方向,问出那个贯穿我们两世纠缠的核心问题:“杰克斯,在你心里,爱到底是什么?”
“我爱你!”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带着一种偏执的确信。
“不,”我斩钉截铁地否定,“这不是爱。这只是你病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拥有我’的感觉,是满足你自己空洞的‘需要’!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是吗?”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无赖的表情,“那又怎么样?我就是爱着你。我的方式。”
“那我该怎么做,你才愿意离开?”我几乎是在恳求,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离开?”他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问题,眼神陡然变得凶狠,“你为什么要我离开?!你是我的!”
“放过你自己吧!”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厉色,“纠缠我,折磨我,难道就是你想要的永恒?我们那两世的孽缘,带给你的痛苦还不够多吗?是时候结束了!”
“我不想离开!”他固执地低吼,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站在床边死死盯了我几秒,然后猛地转身,身影如烟雾般飘向卧室的卫生间,最终消失在光洁的镜面之中。
房间里残留的阴冷气息久久不散。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深切的厌恶攫住了我。这样的存在,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怖!无论是人是鬼,这种以爱为名、行占有毁灭之实的窒息感,都如出一辙。前世的新郎杰克斯,今生的前男友……仿佛命运的诅咒,循环往复。这种令人窒息、充满毁灭欲的“爱”,比纯粹的恨意更加可怕。
作为行走在阴阳边缘、能与灵体沟通的媒介,我深知必须尽快将这个偏执的灵体送离。但此刻,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我的灵力尚浅,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也仍在“爱”这门功课上蹒跚学步——不懂自爱,更遑论去化解一个充满恨意的执念之灵?我暂时只能忍受这份侵扰,在警惕中等待转机。
窗外的天色,由深蓝渐渐转为鱼肚白。晨光熹微,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和那个巨大的疑问,它比杰克斯的执念更加沉重地压了下来,在渐亮的天光中无声回荡:
什么是爱?
写后感:
事后总算送走了这个纠缠多年的附体,从2018年后再也没有鬼压床的经历了,就把和附体的对话给艺术加工了。我研究发现,大多数附体都是和自己的课题和情绪有关的,只要自己解开了心里的情绪或者课题,再也不被心里那些胡言乱语困扰了,而是还以心里一片自由和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