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的江南,终须一间寒舍,赏花听香

文图/应志刚

我坐在堂屋,关了前后院的门。正午的阳光,从天井洒落,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射在青石地面,黑白光影,勾勒出古老的年轮。

时光幽闭,烹一壶碧螺红茶,叶脉在沸水中舒展,香氛袅袅弥散。顶上的檐梁,因着烈阳地炙烤,发出阵阵噼啵轻响,有松柏的味道,充盈房间。

兜转一个上午,匆忙结束在吴江的工作。朋友说,已在酒店开了房间。我偏一意孤行,要去黎里古镇。

地面的柏油几乎要被烤化,车子的引擎盖可以煎熟荷包蛋,朋友好言相劝,待到次日天明,趁着凉爽再赶路不迟。

我说相思情切,放我方便!

黎里古镇没有我的姑娘,也非我日夜眷恋的故土,却有纵横数里延绵的古宅。

因着祖母在世时那座宅院给予我的温暖印记,独行在这荒诞的现世,我如同穿越回来的古人,独喜旧物、旧宅。

那些熟悉的古老气息,让我在无法入寐的夜里,慰籍躁乱的灵魂归于安宁。

在路上,联系了旧时上海滩名伶殷明珠的后人,她掌管着古镇一大片的古宅,名曰水岸寒舍。

每到吴江,必定入住水岸寒舍。每一座古宅都深藏着几世轮回的人间风月,每爿楼板、每道楼柱、每个天井,甚至雕花的古床,于我都能缅怀出一个个红颜的故事。

我期望与她们在这深深的庭院交流,剪烛西窗共话古今。我曾立于雕砖楼下,望着皎白的明月,在华光洒满庭院的深夜,吟哦至天亮。

这世间,无人晓得我内心掩埋的情事,那些轮回千百载的风流韵迹,年复一年,如同那墙头悄然生长的瓦松,拔节后又再老去。

黄昏时,用完管家送来的晚餐,出门闲逛。斜阳的流光打在重檐,落入脚下的潺潺溪流,岸上的现世人间,被水里的小鱼儿撞碎,迷幻离奇。

廊街上三三两两行人走过,沿街的居民已经搬出小桌椅,或是吃着简便清淡的晚饭,或是如我这般早食之后,闲坐聊天。

如同久熟的故人,在我驻足停留之际,和善地与我招呼,“吃过了吗?”

河岸美人靠上,坐着一位娴静的姑娘,她望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轻笑,晚风微漾起她白色的裙裾,我竟是看痴了。

举起相机,待要留住这惊艳的瞬间,姑娘竟是转过身来,笑道,“差点以为你是个道士。”

见她盯着我身上的香云纱斜襟衣裳轻笑不止,顿时明白,原来我早就是她眼中的风景,于是调侃道,“你这样偷看帅哥好么?”

她掩住笑,指着前方的宅院,问,“你是住在那个屋子里?我看见你从那里出来。”

我点了点头,然后听见她轻轻地说:“哦,那里有一口古井,水很清凉。”

是的,此刻我正舀起那井水,填满天井的浴池,等到明月升起,我将投身那一池销魂的沁凉,与这瑶宫仙子共话久远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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