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却的记念-致世森同志

           国庆期间,一家人自驾车去北海添堵,久违的校友热情款待,闲聊之间,突然问起阿森同学现况,我黯然神伤。他竟然不知道阿森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整整16年了。

        23年前,我们3个人在大学里,受学院党委宣传部的安排,兼职负责学院报刊的编辑、学生信息的采集工作,在合作中建立了深厚友谊,大家虽然不同一个系部,但同是一年入学,同一年毕业,业余大多时间相聚一起,比同班同学的关系还要密切。

        阿军毕业后到了沿海城市工作,阿森和我一起分配到地税系统,都从事办公室文秘和信息宣传工作。幸运的是我留在了南宁,而他分到一个偏僻的小县城。阿军与我们联系日少,逐渐失去联系。而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阿森却经常往来。

        入职之初,阿森依然保持着农民子弟吃苦耐劳的本性,勤勤恳恳工作,一年时间就写了100多篇新闻报道和信息稿件,经常得到领导表扬和上级表彰。而我却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迷失自我,工作懒散,不思上进。还喜欢泡吧,常常酒醉不归,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光景。

        2002年的春天,阿森来电告诉我,单位派去北京学习3个月,这是平生第一次出远门,所以一定要好好走走看看。

        从北京回来后,已是7月份,正是韩日足球世界杯激战正醋的时候,阿森在我唐山路的宿舍住了一晚。那晚,我们边看比赛,边聊人生。他说,将于年底结婚,女朋友是县里的一名美容师,长得很漂亮,性格又温和,家人非常满意,所有的准备都布置好了。老爸还为他在隆安老家雁山镇右江河畔的砖瓦房里布置好了漂亮的新房。我在羡慕的同时,也感到莫名的落寞。

        9月初的一天,阿森来电说在医科大检查身体,我连忙赶过去探视。他有些憔悴,略显疲态,但依然满面笑容。他告诉我,前两周一直低烧,还以为在北京期间不适应饮食习惯导致,没太在意。后来到县里医院检查不出结果才赶到广西医科大进行全面诊断。

        第二天,检查报告出来了,竟然是谁都无法预料的结果:肝癌!

        在得知结果的那天,我和阿森在病房里聊了好久,谈起很多大学的趣事和丑事。他苦笑着说中了大奖,应该值得庆贺一下。才活了20多年,就要跟时间赛跑,很有意思。唯一让他不安的是,家中两位白发苍苍的父母以及尚未大学毕业的妹妹,如何在今后没有他的日子里支撑下去。他还对我说,你那么幸运在留在城市里,而且有着一份较好的职业,可以设计很多将来,希望开心过好每一天,我也会在有限的时间里,和你一样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泪流满面,无语以对。

        2002年10月份,经过一次化疗的大手术,阿森居然又精神焕发起来,从表面上居然看不出有生病的迹象,似乎又完全好转了。他没有继续休病假,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仍然从事他所擅长和喜欢的文秘工作,写的新闻和信息稿件比以前还要多,还评上2002年度广西地税系统的优秀信息员。

      2003年的元旦,按照医院的要求,阿森在家人的陪同下来到南宁复检。满怀信心期待着好结果的我们,却接到噩耗,化疗效果并不理想,表现上生龙活虎的他,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癌细胞竟然已经扩散了全身,而且已经是晚期了!我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活生生、精神抖擞的大个子同学竟然只有屈指可数生命期了!

        可是阿森似乎已经预料到结果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依然面带微笑,没有一丝恐惧心理。他说,大家不必为我难过,我已经为我的日子做好了精心打算,我不会虚度最后的时光。

        既然手术化疗已经不起作用,后面的日子,只能在家采取保守治疗。陪伴他的,是一台老式的手提电脑,是他唯一可以和外界沟通和交流的途径。他在QQ上经常和我聊天,鼓励 我努力工作,早点成家。他告诉我,他开始研究佛书,这样能让人心情平静,生死可以置之度外,就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他还特地申请了一个QQ号,加入很多重病患者的Q群,经常和他们进行交流,鼓励他们树立信心,战胜病魔。他开始撰写日记和网络文章,记录每天的生活和感受,字里行间满怀希望、充满信心。他的文章在网上发表后,得到全国各地网友的热烈响应,很多人被他感动落泪,甚至有些在校学生要求组织义工和团队去看望他,帮助他,当然,他都一一婉拒了。特别是临近生命终点的最后一个月,当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部,整个人水肿如球,咳嗽不止的时候,他叫家人把整个房间的门窗全部封闭,拒绝任何外人进来探视,而自己却挣扎着用颤抖的右手,继续敲击键盘,通过网络给更多的病人传递不畏病魔的正能量。

       2003年的春节期间,当全国大地欢度新春佳节的时候,他却静静地躺在县人民医院的重病房里,永远离开了他所热爱的工作和生活,年仅28岁。我深深地愧疚没能陪他走到人生的最后一程。

        后来,他的单位的领导找到我说,临终前阿森嘱托我帮他收集生前的一些作品。我后悔莫及,大学期间我们合写了许多文章、新闻报道,大多在我毕业那年当废报纸卖了。

        也是受到阿军的触动,这几天来,我特意在网站上搜索了阿森的名字,令人欣慰的是还保留有他的许多作品。大都是大学和工作期间所写的一些文章、报道,以及患病期间的一些感想。每一篇文章都是那么积极向上、催人奋进。感谢网络,虽然留不住他的生命,但可以留下他的思想和文字,这是多么难得可贵的东西。我把他的文章一一保存,将以此为鉴,照亮自己。

        永远忘不了大学和工作期间他给予我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帮助,永远记着他豁达大度、开朗活泼的性格和灿烂的笑脸。

        可是,我仍然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当生命一刹那消失全无的时候,我们是否已经为来生做好了准备?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无法预料生命何时终结,不如我们主动去经营生命,让它更有价值?活着的你,就是上天赐与我们无比的珍贵礼物,我们没有理由去抛弃它,没有必要去彷徨、抑郁,而应该去争取更多快乐,即使是短暂的,却也是对生命的敬重。

        由此,我想,假如我的生命哪一天终结,我能留给大自然、留给后代一些什么呢?大自然应该依然生机生机勃勃,子孙后代因我为荣,他们不因为我的消失而身陷困境,因为在我们短短的生命历程里,早就包含了对下一代人生命的全部寄托和责任。我们已经为他们经营好了生命的计划,我们的思想和灵魂因为他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我相信,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世森同志,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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