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其实我跟他们说话不多,算起来就几句话,但也说了不少遍。

“师傅,你这个得注意一下......师傅,那个得做好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交流,很简单的一句话,这可能是我们几个月来连续的交流,我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的。

就这样每天打着照面,人与人的距离其实不远,但却又很远。

那天偶然上屋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了,看见几个混凝土工依靠着脚手架,或是在架子上面搭上一两块模板,然后卷缩这身子躺在上面,双手用脚夹着,或者是因为风大的缘故,有点凉,一条短袖抵挡不住,身上、头上都是混凝土屑,旁边的阿姨没有地方躺,就这样坐着睡,因为没有把头靠着,所以有时头会往下轻轻的磕一下,然后又抬起来接着睡,一边手扶着旁边的架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屋面的风偶尔会把她的头发轻轻的吹到眼角处,也不忍把她弄醒。旁边的大爷对我说,这混凝土从前晚打到现在,陆陆续续的,眼里满是血丝。见了我,还笑了笑。一想到这些个建筑,将来得花个三四十万才能够办个会员入住,最低消费得多少,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亲手浇筑起来的建筑,却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甚至与他的身份大相径庭,拿着两三百的工钱做着得二三十万的“住房费”,每一间房,对于他们来讲意味着什么,我想大抵都是混凝土罢了。

图片来源网络

许久没有加夜班,刚好碰上工期紧,只能加快砌筑,一晚上和工人们在一起,经过地下室的时候,听到个工人对个老大爷吼得甚是大声,而且“不绝于耳”,旁边的老爷子一脸无助的站着,任由那个中年训斥,眼里一脸的无奈与委屈,身子半耷拉着,背还有点微驼,岁月在他的脸上还留下了一道道的印记。我想走,却迈不开那沉重的脚步,仿佛有东西重重的拉住了我,让我成为一个可耻的过客,含着那深深的无奈,见证完一场“子教父”的仪式。

次日加班完,工人正在吃夜宵的时候,昨晚那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又在“发作”,我想逃离的远远的,不愿听到这伤人的叫声,更不愿看到那无奈的眼神,旁边的工人嘴里念念有词:“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到时候别养出条狼来了,天天骂,这样的儿子养来干什么。”外面的声音太吵,从围墙的铁缝里,我悄悄的溜到了办公室。

这座建筑是疗养院,是养老院,却养不到你们的身上。

有人用汗水和泪水做起了城堡,为别人的生命保驾护航,却顾不得自己的生命。

那儿子不是不孝,却也是不孝,那父亲无能,但却也伟大。

我常说建筑行业真的是一个“国民行业”,它几乎把一群看似不相干的人莫名的拉到了一起,无关乎官商民,且不论富与贵,都凝结在了这建筑里。

只是有些东西没有变,而且一直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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