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耳鸣,在绝对的静默中
建造它的回音壁。
悬在喉间的砝码,终于
滑向空气,激起一圈圈
未完工的涟漪。
许多声音,在成为声音之前
就已溺亡。
像紧闭的贝壳,含着
一整片海的呐喊。
像未点燃的炭,保持
冰冷的、笔直的火焰。
我们交谈,用声音
挖掘彼此之间的防空洞。
而沉默,是更深邃的声呐
探测着灵魂的
形状与暗礁。
当所有喧嚣被抽成真空,
当城市在数据流里失聪。
我听见,那根连接星群的
古老的弦——
仍在无声地
震动。钟楼哑了,
寂静便有了形状——
是蛛网,在墙角颤动,
接住一滴下坠的月光。
你听,你听啊。
许多声音正踮着脚游来:
一封被揉皱的信,
在火焰里挺直了腰身;
一粒童年的弹珠,
撞醒了沉睡的走廊。
而沉默是更深的响动。
像深海的鱼,
用身体撞击着
坚硬的、蔚蓝的玻璃缸。
当它终于破碎,
涌出的不是咸涩,
是整片森林
在松针上滑落的微光。
此刻,我捂住耳朵——
那奔涌而来的,
是万物失而复得的
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