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门当户对吗?//看《人世间》(一)

不管吃饭,还是散步,身边的人都在讨论《人世间》,我也看了一半。的确,这么大跨度的剧情,不论是时间的纵轴,还是农村到城市的横惯,囊括了很多人的生活,再现了大多数人的一生,唤起无数人的共鸣,几乎所有人都能在剧中找到自己的生活片断。

从剧中我看到了很多人生真相,但是,今天我最想聊的是“门当户对”。

周秉义与省长的女儿冬梅相恋,在特殊的年代里,省长一家也未能幸免。冬梅成了“反革命”的女儿,被下放到农场,受尽戏虐,工人积极出生的周秉义并没有因此而抛弃冬梅,甚至,为了冬梅放弃了升职的机会,义无反顾。

此时的冬梅与秉义相比是有差距的,但是,热恋的激情,相同的爱好与初心的承诺,让远离家庭的两个独立的年轻人,越发相互吸引。这段感情与婚姻来说,是纯粹的,轰烈的,真挚的。

省长平返后,一家人重返原岗位。秉义与冬梅双双回城,这对于同一城市居住的夫妻来说,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而是两个家庭的事。

棚户区走出来的秉义,与养尊处优的冬梅,磨合得再好,人际关系再圆通,也不能弥补两个家庭之间的差距。

当周家看到精心为亲家准备的礼物又被原封送回时,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尴尬。冬梅一心想去化解,然而秉义最懂,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妈妈粗心,秘书拿错了什么的,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没有误会,只有差距”,这才是最真的事实。

周家自卑,因为经济收入、住房条件、社会地位甚至朋友圈,那都是无法与冬梅父母相提并论,就是社会底层人民对上层社会的那种,始终的仰望、想像与向往。即使两家人见面了,坐在一起聊什么呢?

以亲家名义聊不起,以领导的名义聊不上,彼此的生活没有交集,话题难搭建,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次“上访”或“炫权”。如果冬梅父母低高一点,只听周家人说话,那不就是生活上的种种不易,或开门办事的各种难;如果周家人尊重亲家,只听亲家说,那就是领导作报告,或表改造棚户区的决心。这都不是亲家见面的模式,所以不见最好。

如果秉义是那种势力小人,或冬梅是那种娇纵大小姐,也罢。偏偏这是一对善良,知书达礼的好孩子,是一对精神上门当户对的佳人。为了俗世的生活,家人们的欢乐,和煦,所以只能将所有尴尬自己扛。

周秉义的父亲突然病了,棚户区的百姓,想到的就是邻里朋友互相帮忙,抬、背、抱、板车拉,大家会都如自己家里的大事一样,紧张忙碌,迅速。尽管家里都有摆不脱的困苦,但是,大家一起时温暖,有困难众人都伸手,再大的事也难不倒。

周父躺在病床上,尽管周秉义,周蓉都还没赶到家,可是病房内外已经挤满了人,是的,帮不了太大的忙,但是那种焦虑,关切给你以最大的安全感,大家候在那,就是在告诉你:别怕,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担着!

这与之前马守常生病住院形成的鲜明的对比,马守常住在省委的高档社区里,住院时孩子在外地回不来,曲老太太年纪大了,要做饭又陪床,根本照顾不过来。幸亏有周秉坤的帮忙,否则,抢救回来一个,可能会累倒另一个。

棚户区与高档社区里最大的区别就是,邻里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大家也就没有距离,平时再争吵,鄙夷,有困难时,个个都像家人一样。高档社区里,或者说“文化人”之间总有一种距离,大家彼此尊重,就怕被误认为侵犯隐私了。所以发生什么事也很少有人能帮忙,所有事情必须自己扛。

周秉义赶到家看到父亲病重,差点因为抢救不及时,误了病情。开口就是责备秉坤:为什么不通知冬梅呢?她妈妈可以派车来接。

周家人对于高高在上的亲家,都是慎重的,不敢打搅,怕被认为高攀或仗权,慢慢也就习惯了没有这门亲家,家里有事时还不如邻里朋友来得快,可以一呼百应。

这是在婚姻上的门当户对,那么作为朋友呢?也是需要门当户对的,当然这里的门当户对是指一种关系上的对等。

周秉坤的六个小伙伴,其中有两个考上大学,吕川还去了北京某部委工作。分开的时间越长,差距越大,读大学时还能回来相聚如初,时间长了,聚会就少了,并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没有意义,聚会时没有共同语言了。

分别十年后,好不容易六人再相聚,最后却是不欢而散。无业无房的朋友,认为吕川现在京为官,举手投足,一言一语都是打着官腔,卖着官威。他们不懂更无法理解吕川工作的难处,只是不想诉苦,因为说了那些朋友也不懂,宁愿自己受伤。

就像我们小时候的伙伴和邻居一样,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逃课,一起抄作业,一块分吃一块糖,一块肉,好的像是今生不分离。长大后,十年,二十年再见时,儿时记忆中的再多甜蜜也架不起时间鸿沟涛涛流逝。我们生疏了,沉默了,甚至紧张。可以当作家人一样呵护,但是不能当作朋友那样谈心。

这种差距不是与生俱来的,是后天形成的,只要是不对等的关系,维系中就会困难重重。

春节时,家里来了一个农村的小朋友,总是一边静静地看着其他小朋友们交换卡片,讨论动画片内容。我们都夸他好乖啊,这么安静。他妈妈说,在家是村里最淘的,上树睡觉,下河摸鱼,满地追鸡,呼朋唤友的,总是一群小朋友跟着他。然而,在这里和他的“圈子”不一样,他插不上话,大家都有话题讨论,也没有空听他说自己感兴趣的事,所以只能孤独地看着。

人生不过几十年,不管是婚姻或友谊,如果不在一个频道上,该放手时还不如直接放手。是什么样的关系就让它保持原有的样子,勉强一定会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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