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又在那间房间里,祂望着那面镜子,与他相似的面庞在铜的模糊的尘黄映像里,做着一副的表情。
京在门口等祂,耀想,我该让祂们见面吗?尤当是湾。中秋的时候湾来看祂,却没有多说什么,许是受那方的桎梏。
祂会怎么想?耀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存在也抬头看祂,祂们望向彼此,眼瞳里是对方的眼瞳。耀张嘴,欲言又止。祂凑近那张属于祂或祂们的面容,最后深深地凝视那双平静而理智的眼眸。
我还算理智吗?祂苦笑,祂像上一次与祂告别那样,向前更近微许,又毫不犹豫地离开。
或许祂会回来,或许祂不会回来。
“哥?”京说。祂仍觉得这个称谓在祂们之间太过生疏,也太过亲昵。不知何时起,“父”,这个称呼在祂们间少了,祂们或许认为如今的关系比过去远了也近了。
祂们都在思忖着,揣揣着矛盾的不安和心安的挣扎,像是在象牙塔的窗向外眺望的孩童。但没有,不是孩子,血液在刀枪曾舐吻的脉管内流淌,新的旧的,好的坏的,一切在轨道上,却不知是通向理想、深渊,亦是只是更长或更短的路。祂们不希望看到尽头,如同孩童不会忖度死亡。
祂或许多想了,京将文件交到耀手中,一如也不如过去那样。
“京?”耀正看着祂。祂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寻找自己,寻找一个说不清的答案。京摇了摇头,祂有些想像过去那样,在那个存在的怀抱里获得安慰。我在懦弱吗?是战火中的悲哀和新的陌生的恐惧都被忘了吗?京像苦笑,祂没有笑,只是又摇了摇头,一切还好。
“要一个拥抱吗?”耀突然说,这样的对话在那段时间后少的可怜。京愣了一下,祂有些心动,又有些踟蹰,想毫不犹豫地答应,又错过了那最好的一瞬间。耀没有再说话,京注意到,祂有因此而难过吗?我是不是错了什么?
耀站起来,轻轻拥抱祂,这个与祂如此相似的亲人,京微微颤抖着抬手,紧紧回抱祂。祂在那些年轻减下去的身体在这些日子里略有丰盈,伤疤在永远体面的尊严下掩着,那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所不敢探究的,血、泪、悲哀,这样沉重的东西刺痛他们的眼,烧灼着他们愤世嫉俗的心。太多的东西只有祂们知道,而这里深夜也许是别处的清晨,祂们从不幻想永夜。
“去忙吧,京。”耀说,“这些文件放在这里。”
“是。”京垂下头,耀看不清祂的神色,“祂的事,要和祂们说吗?”
“谁?”耀惊讶。
“祂有一双暗红色眼睛。”京凝视着祂,一字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