Αποκάλυψη|自迷雾中

作为栖居大陆深处的种族,恶灵们总是比其他人更早觉察这方天地有何异常。不同于迟钝的政光院众神,当与母亲的感应忽然消失、屡次尝试却再也无法链接裂谷里的血亲时,檀牵便知道,风暴要来临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事情会来得如此快。

出入裂谷的通道,应该已经彻底关闭,他们将村落封锁起来,免受外界即将到来的灾难影响。对于远在天边的檀牵来说,母亲和族人肯定早于他观测到祸患的苗头,但比起上殿那些朽木头脑,迟这一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而,当他闯入乱成一团的主殿时,政光院几乎把本身的无序和无能淋漓尽致展现了出来。有人还急着逃,能意识到要逃命,这点已经可喜可贺,剩下的沉浸在不能丧失正位神职的恐慌中,踟躇着企图寻找什么救命稻草,来挽回这将倾之船。

想要的救星不在这里。此时唯一能“救”神域的,早与众人背道而驰。

空中不断有火光划过,先祖们建立的屏障此刻已经部分化作流星。从碎裂的彩绘玻璃窗看向外面,天空再也不是往日风平浪静的模样,大半被烈焰般的颜色沾染,另一端黑云疯狂翻涌,雷电在云层之间飞驰,千年不曾改变的宁静首次被打破。

檀牵直朝着台阶上走去。手心里,日轨的剑柄发烫,剑刃在他身后留下了闪烁的痕迹。

到时候了,他心中想,现在,要轮到我——

他曾有过许多次站在这高挑的殿堂之中,向上望去,望向台阶最顶端的情形。

曾经的,是憎恨地,不屈地,苦涩地,或是包含着许多念想,杂糅了希望与绝望。现在,造成所有苦难的万众瞩目者在此等候檀牵到来。

空鸣就站在那。无瑕的沙海玉王座之前,衣袍和仪容还是一丝不苟,凝视着他缓步踏上阶梯。

所有障碍没能拦住他进入卡厄斯大殿,并最终来到空鸣面前,再次看到父亲依然威严且无动于衷的面孔。檀牵依稀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见到他,今日看来有些东西格外相似,就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这人,他清楚,这人绝对是不会变的。决不能指望一个这样的人。

作为空鸣权杖上的宝石而“存在”的檀牵,被提着线升起的太阳和一步阶梯,如果是利手的工具,永远不会被当做“他自己”。

从开始的时候他就明白。

主动做出异于兄弟姐妹的选择,决定了他不可能顺利或顺从地走过这段路。

檀牵从来都明白。最后几级台阶,他脚下发力,顷刻飞身跃上高台,剑锋比动作略迟一瞬抵达,燃起明黄的火。

“你曾经是我在所有人里最欣赏的。”

一,二。

出!

银刃翻转,空鸣几乎不费力气便挡下这一击。

后退半步,重整姿态,檀牵再度向前攻去。

“所以你去下殿的时候,我真的很伤心,本来这整片的白天都应由你来掌管,我给你留下了许多珍宝。”

“天空——”

“不属于……”

“任何人!”

三。

挑!主神能将法力化为实体伤害,檀牵挥剑击退了横空而来的诸多银色刀尖,尽管岛外屏障已经破碎,空鸣的力量对比昔日绝对有所折损,但他在位数代,无数算计与陷阱之后仍然鼎立于此,绝不是能被轻易击溃的。红发少年与身披着金银光辉的男人在高处交手,招式截然两路,地面随着上殿坍塌的推进而不断晃动着,地底深处发出崩裂的声响,已经开始有尘灰和碎石从头顶落下。

檀牵分不出神思考这建筑还能撑多久。

剑当刀使,杀气重,不走常路,技巧都是伊莎里丝亲授于他,尽管孩子比母亲规矩得多。瞬息间,高台上两人已拉开身距,空鸣手持长剑,不仅用武器攻击,也夹带着法术。

终究他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一个。这唯一的“天空”,很强大,哪怕是在如今的终末。

折损他的力量无比艰难。

与主神过了数十回合,精疲力尽,手中的日轨似乎越来越沉重,檀牵始终没有停下。许多年剑术学习,所有准备好像都是为了今天而存在,奇怪的是,肉体上越是感到迟钝,脑子里思路就越是清楚,随着力气逐渐流失,过往积累下来的经验便接管了身躯,就像母亲手把手将每个动作教授给他的时候,冥冥之中,温和坚定的力量托举着他,扶持着他。

斜劈,挥砍,见招拆招。

红白两道剑光在半空不断碰撞,对峙间隙,檀牵忽然发觉屏障崩塌的速度似乎变快了,支撑它存在的最后一缕力量气若游丝。

他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在天空中与自己对位的下弦月神,已到了弥留之际。一千多年以来,下弦月用部分法力和生命支撑着古屏障,但这位先祖确实活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对生命疲惫不堪,厌倦这狭窄天地,已经黯淡无光。

日轨凝结了火焰的余温,还有入夜后的露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拼尽全力去做某件事。自然,一味和空鸣硬刚是没有结果的,自己会先力竭而败。他在等待时机。


好累,真的好累啊。


步伐逐渐贴近回最基础的那套顺序,空鸣则看穿末子无力招架,剑花翻动,转眼间又占了上风。


……要是我倒在这里,世界今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能够恢复如初吗?


就在他感觉自己陷入麻木,即将失去防守的时候,清脆的、如同水晶破碎的声音响起。

霎时像尖刀划过琴弦,紧绷的丝线尽数断开,空中演奏起悦耳的一曲绝响。

这声音其实出现在了上殿所有活人耳边。地面停止晃动,接着传来似水面涟漪的轻微震颤。


——啊,那么,这就是结束了?


他眼前一亮,迅速出剑。

结束了。

是下弦月手中系着的,分割白天与黑夜的晨昏线,从最初的上弦月神编织出它起,这根线在虚空里维护了千年的昼夜秩序,而此时,它的使命终于结束,这也意味着,当今掌握它的那人已经死去了。

注定是超乎大家预料。

檀牵身上旧伤未愈,先前为给下弦月续命,还将一部分法力转移给了对方——如今看来,已经物尽其用。更何况那伤本就是由空鸣所造成。最后一点烈阳温度捏在指尖,他将历任太阳神所留下的福祉化进剑气里。

晨昏线完全断开,维系屏障的术法不再发挥作用,主神防御也随之轰然溃散。空鸣挥动武器的动作被打断了,错愕和茫然像流星在他脸上出现又消失,似乎是许久不曾改变的年轻容颜,久违地生发出生灵本该有的味道。檀牵想,可悲的人啊,你终于感受到世界本来的样子了吗?

那个没有任何光辉笼罩,人们会不幸,会受伤,会死去的世界。

当然,这念头也像颗流星一样,只是划过心间一瞬。

刃上倒映着大殿里的夜色,没入空鸣胸膛。


他觉得自己已经在世上存活了许多年,但如今情形,才第一次知道很多事情,比如说父亲其人的确是有生命的,主神也曾经是活着的生物,而不是一个虚幻的概念。顺着剑光,银血汩汩流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洼,离开躯体后不多时也变回了黑红。

他始终没有抬头看那张脸,只是用力地将剑刺进血肉之躯,殿里静悄悄的,他耳膜里好像也有血,听东西不太清楚,但心跳非常吵人。

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双臂都被血液给浸透了,檀牵才抽出剑。


眼睛里覆盖着大片鲜红色,视野前方,还剩下一颗极度闪亮的什么东西。这下是真的耗尽了全部体力,麻木和无力后知后觉地席卷,而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着站起来,他失控地摊坐在地上。

什么都看不见,佩剑也由于神力消耗过大不再显型,他焦急又无助,在地面摸索,却只有那个发着强光的物件离手边最近,别的统统看不真切。檀牵一下子脑袋有点木,他忽然又忘记自己杀了空鸣这件事,胡乱去够到那东西,摸了满手余温未散的血。一激灵,才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好像在动。

规律地,微弱地跳动着,在他手心里,似乎在祈求捧着它的人留一条生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弑神,他想要凑近看看,却被光芒刺得止不住地流泪,眼里都是血,虽然人总看不见自己的脸,他当下的样子也当真可怕极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吃掉。

吃掉它。一个细碎的呓语在耳边呢喃道。吃掉它。

吃掉它!


好像是有一股血腥气,但其实来自他手上。半神身躯无需进食也不会死去,更何况到了上殿后整个人茶饭不思,檀牵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感到饥饿——难道是因为方才的打斗浪费了过多体力,以至于开始燃烧他身体里的能量——否则,为什么捧着手中这东西,腹中竟然会升起一股空洞无比、想要将其吞下的欲望呢。

鲜血是越冒越多的,随之而来是眩晕感。他孤独地跪在遍地猩红里,意识渐渐涣散。


我做完了这一切,我完成了任务。

可是,难道我竟然要死了?

我不想死。

我还有更多更多的任务,永远都结束不了。

力量不够,力量不够,力量不够————


手越攥越紧,那颗发光的东西跳动得越来越微弱,而耳边的低语已然变成喧嚣。


吃掉它!

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

吃掉它,去毁灭你痛恨的所有事!


在那东西彻底死寂下来,以及思维彻底崩塌前,檀牵已经将它吞入口中。

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此时,他依旧困惑着。

它在口腔里并没停留太久,却很凉,像一块冰,完全不同于拿在手中的感受,然而紧接着滑下喉咙,滑过食管,穿过胸腔达到腹腔,可怕的温度这才开始迸发。——将滚铁扔到冻结的湖水上,冰面会尖叫着四面碎裂,所过之处留下不消的融痕,他曾经也是“太阳”,五脏六腑却无法承受这东西分毫,好像也要融化。

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力量从血液涌入四肢。

痛到想要尖叫。痛到无法尖叫。痛到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他无法理解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折磨,身上每滴血仿佛都在残害宿主,檀牵奋力抵抗着空鸣留下这最后一口气息,他现在大抵知道,自己吃了个什么东西进去了。

这痛苦让他忽略时间——的确是有片刻的昏迷,醒了又昏,昏了又醒。

不知多久后,腹中的一团烈火散逸到浑身,他才终于终于感到恢复了生命。

身上已经不知是冷汗还是血,湿淋淋冰冷的衣衫贴着前胸后背。

他从趴着到跪坐着,然后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感觉简直是眼冒金星,还没站稳,不受控制地一阵干呕。

但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被吸收溶解,身体里事实上是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

才有干净的泪流淌,带走了眼睛里的血水,他直起身子,愣愣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却是废墟。大殿在不知何时坍塌,只有周围这块地方还能看出个模样。檀牵茫然又无措,跌跌撞撞往前迈了两步,谁知刚踏出去,背后立刻传来响动,再转身,原来的平地也变成许多碎石残骸。

一弯皎洁,柔和的新月悄然升上夜空,他印象里半晓半昏的天色全然变成黑天,只是不同于前,行星环带在黑夜中流转,闪烁着许久未曾有过的光亮。

他站在原地,盯着天看,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月光照耀处,伤口开始愈合,疼痛随之缓慢消退,疲惫也如退潮,正当此时檀牵再看向月牙儿,心中却猛然反应过来,过往千年照耀神域的月亮,是从来不会改变形态的。


连接上下殿的雷暴已经消散,再也不能伤到任何人,他一路狂跑,在山崖上几乎齐腰的荒草当中穿行,跟着审判神给的指示,直到洄流海湾的悬崖尽头。

波涛在几乎垂直的石壁下徘徊,遥远地拍打着礁石。檀牵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连下弦月都死了,这个审判却一次又一次活下来——不管他愿不愿意。

长苍议裁,根本都不是神域诞生的,甚至他本来只是个普通人类,难道就因为只是个普通人类?

悬崖上笼罩着一圈白光,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审判的完全形态,三双漆黑的翅膀环绕住身体,也保护着躺在草甸中的下弦月。见到檀牵过来,议裁张开了翅膀,他才看见二人周围飞舞着点点萤火,神域已经几千年没有过这些生物了。

檀牵向他轻轻颔首致意,而对方也点了点头,还是一样的淡然,面上没什么感情的样子,眉眼低垂。但夜色里满是哀伤。

“对他而言,这是解脱。”

“我明白。”

议裁拿出衣袖里折叠着的纸本,抬头时,遮盖面容的长发滑到一旁,檀牵看到了他的眼睛。

……是金色的?

本来就是这样吗?

然而再度看着审判的脸,他却也觉得有怪异的陌生。并非完全改变模样,但某些微妙变化足以令其仿佛变成另一个人,长得很像议裁的某人,这又怎么可能?檀牵心下疑惑,但另有要事,只得忽略异常,接过了那张纸。

作为现存最后的预言家,他继承了下弦月神露娜以撒列伊的职务,必须要完成亡者嘱托,补全旧日的全部预言,神域才能真正倾毁。

檀牵想起上次见到露娜的情景,那时对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在纱帘后交代了预言家朴素而艰巨的任务。而此刻,这位前辈和师长就安静地躺在面前,最后一位古神,容貌其实是很美丽的,无机质的美,哪怕是在逝去以后。

即使轻盈易碎,却苦苦坚持过数不清的日月轮回,今天终于得以沉眠。

"开始吧。"

议裁将卷边的纸张置于身前平地,左手按在其上,用晦涩的语音念诵开头,然后由檀牵接下去。

过往岁月中,最初的预言家写出《时序之书》,预见此地所有生命的出现与消亡,而她离世后,露娜严格遵照着她的要求进行预言,将书中剩余的空白页面一点点填满,只留给继任者收尾的重任。他并不知道空鸣的儿子会被选中,但却早早意识到自己会在重要的节点前死去,于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随着话音落地,白纸瞬间燃起火苗,腾飞到半空化作灰烬。从审判伤痕累累的手心里,土地万古的宁静流淌出来,金光熠丽,温暖的河流环绕在他们身旁,那是下弦月这千余年承载的记忆和历史。

昔人已去,它们自由了。

"四野倾覆而见晓,"檀牵念出末一句预言,"这两姐弟的使命结束,送他上路吧。"

审判神愣了下,接着反应过来,这是说露娜的姐姐,建立起屏障的上弦月雅特西琳。

尽管他看上去还是有点茫然,但很快又露出坚定的目光。

檀牵心中的疑惑此时再度激增,不多言,只是自手中蓦地捏起一束火,那是"曾经上任太阳神"带给他的报酬,也是旧日的遗存。

而就在抛出火苗之时,他分明是看见议裁神情恍惚,赶紧拽了对方一把,后退到半步开外。

那双金瞳闪烁着,议裁像是被抽去魂魄般,恰逢此时,小火苗噌地升成熊熊大火,包裹了草丛中苍白轻盈的身体。

许多银色光点从火焰中窜出来,数量越来越多,甚至逐渐盖过了火光。

这简直像是第二条银河,檀牵在心中感叹道,他从不知道古神陨落是如此令人震撼的场景。

归于星空吧,露娜。

他默念着。同时也祈祷着,尽管知道祷词已经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回家去。



二人并肩站立在山崖,狄美金——也就是下殿所在岛屿本来的名字,它不再与人世完全隔绝,但危机仍在他们头顶飞驰。

"吞下"主神的檀牵已完全恢复体力,然而即便是他,能想出的唯一对策,也就是亲自到人间去,毕竟屏障碎片从空中落到地面会变成什么东西,他们是预测不了的。

"可以击穿它。能行吗?"

不对,绝对有什么地方有问题。议裁再度抬起头时,双眼变回了原本暗淡的异色灰瞳。檀牵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记错,但他好歹看起来还算神志清醒,甚至——甚至比方才更"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跌跌撞撞的人类。

"我,我没问题。"

审判神盯着天空,脸颊上有细小的血痕,或许是什么时候被碎石沙砾划过。他自然也明白情况紧迫,还在某种程度上比檀牵更加焦急,毕竟神域之下的大陆是他的来处。

"那么,就这样决定。

"我去西边,你在中间,先落下去的先解决,后面那些小的构不成严重问题。"

"好。"

檀牵走上一步,抓过议裁的手臂,咬破食指,在手腕内侧画下一个符号。

血迹闪了闪光便很快消失不见,议裁虽有些惊讶,但也知道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久之后。"

他看着那个标记落下的地方,"事情都变了,但是,知道这地方还有个相互照应的人,总能安全些。"

"会。"檀牵道。

在黑夜的冷风中,他伸出手,指缝里满是干涸血渍,常年使剑长出的老茧也被磨得血肉模糊。

审判神并没有说什么,人类的身体不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恒温,长时间失温令体温更加低,皮肤比以往苍白,血管清晰可见。


但他用冰冷的手,握住了檀牵温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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