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是关于两个男人,两个在作者世界里最重要的男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拜师学禅达十年的老师。
父亲在她童年时总是偷窥她换衣服或洗澡。而她母亲则视而不见,更不会保护她。她成年后花很多时间和金钱在心理疗愈上,然而没有奏效。在她50多岁时,有一次去佛罗里达看父母,临走时,她期待父亲会说,我会想你的。而从他口中蹦出的是,你需要减肥了。在父亲死后,她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的外遇。
像所有的孩子,她仍然爱她的父亲。
学禅的老师,作者视之为灵性父亲。她甚至觉得老师比亲生父亲更重要。因为在她心中,他是完美的,因为他教她最重要的事情——如何安定地坐在这吵杂的世界中心,而这改变了她的人生,影响了她的写作,吃饭,行走,思考或者不思考的方式。她将他视为完美的化身。童年父亲给她的阴影,使她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个完美的父亲形象。老师就是她找到的投射。她热爱他。她感激他。在他癌症去世后,她开始愤怒。她气愤他撇下她不管,她气愤她好不容易找到他,而他走了。甚至在他去世的13年后,作者仍然幻想他会回来。
在他死后不久,她得知她挚爱的导师,完美的父亲,神圣的大师,曾和他的不少学生上床。
这就是这本书的故事。一本关于失败、背叛、失望、愤怒的故事。作者却轻描淡写。需要多少勇气来像无数陌生人吐露生命中最重要且最私密的事呢?作者甚至列举了三位在她离婚后跟她上床的三位男士。她何其勇敢。
书名是The Great Failure (巨大的失败)。这年头,谁愿意花金钱花时间看失败的故事呢?作者就是这么勇敢和诚实。
在也是我喜欢她的地方,写作,就是要诚实,不为讨好任何人,甚至不为讨好自己,只要写,就可以了。最终,你会找到目的和意义。
作者写到: We often have a hope that some book we write will bring about reconciliation, give us love. We can't count on that. Fifty percent of the people who read it might hate us; we might have saved the lives of the other fifty percent. Writing can be part of the healing process, taking all our disparate parts into our arms. In here, in us, is a great wealth. We meet ourselves and close a yawning gap; that hole gets knit together. Knowing this wholeness, the world becomes whole. No inside, no outside. No here and no there. No one too foreign or difficult not to be embraced.
"我们常常对写作抱有期待:希望我们写的书可以带来调解,带给我们更多的爱。我们不能有此期望。50%的读者可能会恨我们,而我们又可能拯救了另外的50%。写作本身可作为疗愈的过程,拥抱我们所有破碎的部分。在这里,在我们内在,是巨大财富的所在。我们遇见自己,合上裂缝,使自己回归完整,于是世界回归完整。没有里面,没有外面。没有这里,没有那里。任何人都会被接受。"(Sisley翻译)
结尾没有狗血剧情:她没有大彻大悟,也没有释然而终于原谅那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也没有重新过上快乐正常的日子。
她没有。她甚至没有抱有这样的期待。因为她明白,这不是生活。
她却认识到,这位她崇敬的大师,也是个孤独而没安全感的普通男人。在这两个矛盾的身份之间,她看到裂缝中照耀进来的光。在那个时刻,她看到他只是自己相矛盾部分的集合,她明白生活不会像她想要的那样发生。她由此看到了他人性的部分,也看到了自己的人性部分。虽然她不愿意看到,也没准备好。她只是需要他伟大从而成全自己的幻想,她只是需要他作为她心中完美父亲的投射。最后作者写到,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当有读者对她生气因为面对这些背叛她不够愤怒时,她说,多年后提笔写这些经历时,她已经消化很久了。她当然经历过狂怒-这些狂怒有时还在-绝望和被摧毁。而她写这本书是为了用另一个不同的角度来展示这些经历,这个角度是历经狂澜后的平静。她坦诚她亦无法跳过那些饶人的情绪,因为作家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但她能努力去看得更清楚,从而把她看到的写下来。
我想,这也是一种贡献。
附注:
书名: The Great Failure -- My Unexpected Path to Truth (Insight: the Spirit Behind the Words)
作者: Natalie Goldberg
拿起这本书,是因为她是我特别喜欢的《再活一次:用写作来调心》(原英文名:Writing Down the Bones: Freeing the Writer Within)的作者。作者在这两本书中皆多次提到明尼阿波尼斯,是我现在居住的城市。事实上,作者跟老师学禅,也是在这里。我曾去拜访过那个位于uptown的禅修中心,就坐立在湖边,一个宁静而摩登的街区。而更有意思的是,在The Great Failure书中的致谢词,她提到了Dunn Brothers Coffee,正是我目前打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