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家,家乡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感到无比亲切。无论我走到多远,老家永远是我的根,是我人生开始的起点,承载着我幼童年和少年难以磨灭的永恒记忆。作为一个农村子弟,通过考取大学,参加工作定居到了外地城市,即使生活了10来年之久,但也从来未让我有真正的归属感。小时候记忆中的老家虽然生活简单,交通落后,物质贫瘠,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当我再次听着哪首张明敏的老歌《乡间的小路》,仿佛时光倒流,把我的思绪带到了儿时的乡间岁月,瓦房后面有茂密的竹林和果园,门前清澈见底的河流,小伙伴光着屁股摸着河虾和野鱼,远处的水田里父亲挥着鞭子驱赶着水牛犁地……时常我在想,若干年退休后,我将放弃现有城市生活 ,选择在老家过着田园般生活。

伴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城镇化不断推进。现在的老家和我记忆中的儿时老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再次回到老家不由得有种恍若隔世,面目全非的感觉。记得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作为农村的子弟,一定要削尖脑袋,千方百计地吃上商品粮,获取城市户口。大家唯一的两个途径就是通过当兵和考学。小时的我对城市是特别的向往,哪时城乡差别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自己要是有个亲戚是城里的了,都让乡里乡亲特别羡慕了。当时还有很多人几乎大半辈子都没有进过城,和城里人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而我家唯一的城里亲戚-姑父是县商业局的,给领导开车的司机。每次来我们乡下,他开来的当时叫做"小包车"的一种车,我们这些乡巴佬会感觉非常稀奇,县城里人在乡下人面前有一种骨子上的优越感。所谓30年河东,40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县城国企工人面临着下岗后,还住在筒子楼里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如今乡下有些人在省会甚至北上广深的大城市安家立业。

家里小时候住的瓦房,年久失修时,前几年已经坍塌,残垣断壁也不复存在,所有夷为平地,改为养殖场地。取而代之的是所有居民都集中在路旁矗立起一栋栋精致的三层小楼。以前泥泞的乡间小道现全改作平整宽阔的水泥路,道路两旁还挺立着一排排路灯。门前的小河,再也不是清澈明亮,池塘和小河几经改造,村里兴起了很多养殖业,养鸡鸭,养虾,养鱼,很多牲畜粪便直接排到河中,臭气熏天。感叹现在老家的小孩也失去了我们儿时那种乐趣,我的童年可以在河中摸鱼摸虾,树上掏鸟蛋。再就是上山砍柴,采草药,放牛,插秧,打猪草以及捉蜈蚣,当然现在农村小孩都是很金贵的小少爷,他们的爷爷奶奶在生活富足后,把他们含在口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摔了,也不会有这种吃苦的经历让他们来承担,他们是再以难以体会这种劳动的美好经历了。

不可否认,乡村居民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以前交通基本靠走的时代结束了,现在基本上大部分家庭上都有代步车,记得我们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早上五点多钟起床,徒步走上6公里,还能赶上学校的早操。现在的小孩子们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有校车的,而我哪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幼儿园为何物。每家每户都能使用燃气做饭,再也没有人会上山砍柴了,好处是明显的,不用执行封山育林的政策,山上的生态保持着非常好,树林密不透风。不会像以前大家纷纷上山砍伐采摘,山上变得部分光秃秃的。据说现在,山林无人光顾后,变得非常茂密后,消失已久的野猪会经常出没,野猪有一段时间成群接队横行无忌糟蹋庄稼。现在村里也通了自来水了,儿时,有时水井也不用打,我们都是直接去小河里去挑水喝,哪小河的水源是高山深处泉水,四季常流不止,水质清澈明亮,甘甜可口。让我想不到的了 ,我自认为老家这个穷乡僻壤,也算是人间净土,随着养殖业和工业发展,也无可避免地过早沦陷了。
现在的物质极为丰富,村民的生活过得越来越精致了,吃的花样越来越多。大鱼大肉逐渐代替了原来的粗茶淡饭,大概是以前饿过肚子,穷怕了,也没吃过多少油水,现在是放开肚皮,胡吃常海喝。门前屋后和田沟河边的各种野菜,这些在城市居民看来无比珍贵的食材,再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他们觉得这都是喂牲畜用的了。以前村民闻所未闻的各种富贵病也随之而来,以前像得高血压,糖尿病等,在八九十年代,基本上都是一个新鲜的词,现在已司空见惯了。现在村里的老人能够上80岁以上的人都已经很少了,其实在我的时候,还能经常见到90岁以上,这大概就是生活精致付出的健康代价。

娱乐生活,也变得丰富起来,我们村90年代初才用上电,更早以前采用煤油灯照明。我们家第一个用上电视的,即使是哪14寸的黑白电视机,屏幕布满着雪花,在哪个精神食粮极为缺乏的时代,吸引几里之外的村民过来观看。当然现在都是数字电视和网络电视为主流。以前乡村的医疗条件也差,都是以赤脚医生和江湖郎中为主,现在村里建了卫生所。你已经现在几乎看不到有人看书看报纸,因为现在村民的主要娱乐活动就是打麻将,炸金花这类赌博为主,都养成很多人不劳而获的恶习。以前村民大家都是穷得差不多,思想意识落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没有出去闯的意识和勇气,很多人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山沟里,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一些人勇于吃螃蟹尝到甜头,也带出不少人纷纷外出务工创业,村里也出来了不少爆发户和土豪,村里的首富,干包工头,身价也会接近上亿,回来是衣锦还乡,村里盖个豪华别墅,出资给村里修桥通柏油路。这些土豪大款,脖子上通常挂个大金项链,显得俗不可耐。村民对他们可是巴结与膜拜得五体投地,从某方面来看村民也不像以前那么淳朴了。
农村生产力也发生了根本变化,前10多年前水牛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重要财产 ,它为农民的犁地,耕地等立下汗马功劳,现在随着大规模使用农业机械与机具,水牛完成他的历史使命。牛也能面临着养肥后被屠宰的命运。对于老水牛,我对它有着特殊的感情。我的童年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在放牛中度过,从某一方面来讲,它也是儿时的玩伴,自不量力地用我稚嫩的双臂掰着牛角来回摇晃,时不时把它的头当凳子坐,在水中揪着它的尾巴游行, 路上骑在牛背上当“座椅”。老牛总是无怨无悔,脾气温和,很通人性,也很配合熊孩子种种顽劣行径。

虽然说农村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无论是从交通,生活方式较以前有长足的进步,但是村子里面已经逐渐没有什么生气了。特别大山里面都已经人迹罕迹,能够搬走的都已经走了。人往高处走,城市象个巨大的磁铁石,吸引着乡村的人争先恐后涌入。整个村里的人,虽然没有到十室九空的地步,相对20年前至少减少一半人口。以前每个村里都有一所小学,我的小学就是在我们村里的上了,那个时候一个班上的孩子 还能有40来个。随着乡村人口的锐减,原有村小学早已撤销,10来个村的小学生都合并集中办学。
老家的新房对面的马路上不时有汽车飞驰。儿时的老家样子让我渐渐模糊。 儿时热闹的村庄,如今一片萧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袅袅升起的炊烟,骑着水牛吹笛的牧童,水中嬉戏摸鱼的伙伴,河边用棒槌洗衣的农妇,田间辛苦劳作的壮汉……这一切景象都成为过往云烟,记忆的符号。即使这一切都不复存在,而老家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维系我亲情的纽带,是一种情怀,永远是我的根,永远是我想回去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