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把梧桐叶拍在青石板上,苏晓抱紧画板在巷口屋檐下躲雨。颜料在速写本上晕成混沌的色块,美院附中的校考作品全毁了。
"丫头,来烤烤火。"沙哑的招呼声混着甜香飘来。巷尾三轮车上支着旧油桶改装的炉子,戴绒线帽的老人正用铁钳翻动炭火。他空荡荡的右袖管别在腰间,左手动作却异常灵活。
红薯皮裂开的刹那,琥珀色的糖浆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老人掰开烤得焦黄的红薯:"尝尝,不收钱。"滚烫的甜蜜在舌尖化开,寒气顺着湿透的裤脚消散。
"二十年前我也在这摆摊。"老人往炉膛添了块炭,"那会儿刚装上假肢,端烤盘总打翻。"他笑着展示左手虎口的烫疤,"现在单手打鸡蛋都不洒呢。"
雨幕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小提琴声,穿燕尾服的流浪艺人正在地铁口演奏。老人忽然起身往琴盒里放了张纸币:"我孙子也爱拉琴。"他冲我眨眨眼,"去年考上音乐学院了。"
五年后的雨夜,已成为设计师的苏晓再次路过巷口。烤炉换成了电动的,暖黄灯光下,穿音乐学院校服的少年正在帮爷爷收摊。她驻足买了两个红薯,转身走向地铁口拉琴的流浪歌手。
"这个给你。"她把热腾腾的纸袋放进琴盒,伞柄残留着红薯的温度。琴声在雨中变得清亮,像很多年前那个傍晚,老人在炉火边哼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