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我的妈妈

推荐编辑:清新语

推荐语:文章写了母亲坎坷的半生,遭遇下岗失业,艰难打工供女儿上大学,差点误入买彩票的漩涡。好在苦尽甘来,在女儿的帮助下补齐了滞纳金,终于拿上了退休金。文章描写详细真挚,是老一辈人生活的写照,编辑精读并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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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7日,今天是妈妈69岁的生日。

早上起来跟妈妈视频通话,祝她生日快乐,同时也给爸妈分享了一直还未曾面对面见过的外孙女的日常。

放下手机,进入了沉思。

每天忙忙碌碌的过日子,只有到这样相对特殊的日子才会好好回顾一下过住。

那些错过的陪伴

妈妈常年生活在东北,我上大学以后就离开家到了千里之外的城市去了。

上大学时,妈妈的生日正好是在期末考试的档期,肯定是赶不回去。

上班以后,因为怕冷,我总是挑夏天舒服的日子回去避暑,所以一直都错过她的生日。

现在算算,从大学离家后,就再没有合适的机会陪伴在妈妈身边为她过过生日了。

出国以后,再加上疫情,感觉想陪在妈妈身边为她再过一次生日都变成了一种奢求。

回忆在妈妈身边的日子

小时候,感觉妈妈是一个特别要强的人。由于文革,她学业中断,上山下乡当了几年知青,后来被调回了县城。

那段时光可能对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所以妈妈不曾跟我细细讲过那些日子发生的故事,每每提到,她总是一带而过,不愿详述。

后来到棉纺厂上班,她一边工作一边上夜校。拿到了大专文凭,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会计职称。

所以,从我有记忆起,妈妈的生活就是工作,学习和考试。可能是深知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吧,从小妈妈就督促我要好好学习。

但是妈妈还是犯了那个年代很多家长的普遍错误,都希望孩子能替家长们完成她们未成实现的梦想和愿望,时常让我有窒息和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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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的变故

在我上初中之前,家境都算很不错。虽然那时我还小,很多事都不了解,但是妈妈勤俭持家的作风还是有目共睹的。也可能是因为妈妈做会计的缘故,所以做任何事都会精打细算。

我爸爸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完全是个反面例子,但是在我妈妈的把持下,生活中多少也还有一些富余。

爸爸为国家效力了二十三年,在90年代初的时候转业退伍,我们全家也都跟着回到了东北老家。

作为转业军人,国家当时都会给安置一个工作岗位,我爸爸妈妈双双被安置在了物资局下属的公司,但是世事难料。

随着改革开放后经济的迅速增长,曾经为国民经济发展发挥重要作用的原有物资局不再适应时代的需求。伴随着95年开始的下岗潮,物资局退出历史舞台,下属公司分分解体,让我爸爸妈妈一夜之间都失业了,没有了固定收入。

妈妈攒的钱也应付不了长此以往的入不敷出。家里变得越来越拮据,生活开销和我的学费当时都要靠老姑家的资助。

我上大学后,妈妈经人推荐到一个小审计事务所做临时工,帮人家审核一些财务报表。那时候妈妈已经快50多岁了,一个月只有600多块的收入,最后还全都寄给我当生活费。我不知道爸爸妈妈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无尽的深渊

我对国家绝大多数政策都是欢迎和支持的,唯独扶持福利彩票这个事,让我打小就十分反感。虽然那时我小还不太懂事,但是以当时一个小孩的直觉就感觉这个东西不靠谱。

长大后看到过很多彩票中奖的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中奖者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挥霍掉了巨额奖金,然后再次过上,甚至还不如从前的日子。这也验证了我从小的想法。

为什么对彩票这么恨呢。

爸妈下岗前,有时偶尔也会买些彩票,那时可能还能当作生活的一点点调味剂,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谁中了一二个号都会跟对方吹嘘半天。

然而下岗后,买彩票就成了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无底洞,总让人感觉有一夜暴富翻身的希望,而且越没钱越往里投,结果就是越买越穷,越穷越买,越来越魔症的恶性循环。

中考升高中的时候,我离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线差一分,需要缴纳几千块的赞助费才能入学。记得那个暑假有一天我爸带我去老姑家说了这个事,老姑说孩子这学必须得上,这钱咱们得交。然后给我爸200块钱生活费,让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个卖刮刮乐的地方,我爸一下子买了100多块钱的,希望能给我刮出学费来。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现在回想起来,我很庆幸当时是这样的结果,让我从小就认清了一个道理,彩票只会给人一种虚假的希望,多少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刚开始认识我老公的时候,公司有些同事也买彩票,我老公(那时候好像只是刚刚确立关系吧)有一天也买了一张彩票,我记得跟他说我不喜欢彩票。老公说他是买着玩的,我说那我也不喜欢,后来跟他说了缘由,从此他再也没有买过一张彩票。

生活的转机

我上班以后,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点生活费。虽然刚开始工作工资不高,总算也让天天为生活而挣扎的家人看到了一点曙光,有了一些盼头。

虽然我开始挣钱了,但是妈妈总是过意不去花我的钱。有几次跟妈妈通话的时候,就感觉妈妈心情很低落。有时候妈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还时常说拖累我了,活着真没有意思,不如一了百了,反正我也长大了,可以自立了之类的话。

生活就是这样,曾经多么坚强的妈妈,也被折磨的了无可望。

一转眼,爸妈下岗有十余年了,对下岗职工的安置也是一拖就拖了十来个年头。不知道这期间,又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又有多少人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多重打击。

每每看到下岗职工上访无果,被迫买断工龄,生活凄惨,有的甚至卧轨自杀之类的报道,我的心都很疼,因为那是一群跟我爸爸妈妈年龄相仿,遭遇相同被时代狠狠抛弃和遗忘的一代苦命人。

经过多年的苦苦等待,终于有了一线转机。当时国家出台了新的政策,对于下岗人员年满55周岁就可以享受国家养老,但是需要自己补齐几万块的养老滞纳金。

妈妈当时既喜又忧,终于又有人管了,但是上哪儿去筹钱呢?当妈妈小心翼翼地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心里很开心,也很欣慰,妈妈终于不把我当小孩看待,而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依靠的成年人。

我和老公把家里的存款整理了一下,很快就凑齐了钱给妈妈汇过去。等了个把月,应该是在妈妈55周岁生日过后的下一年年初,有一天妈妈突然发消息给我,高兴地说,退休手续办好了,她可以领取国家发放的退休金了。

那种喜悦难以言表,那是等待了多年的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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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一生就是许许多多普通老百姓的缩影,经历了文革的动荡,目睹了改革的变迁,体验了下岗的苦楚,收获了安稳的晚年。

人生的苦难不一定那么面目可憎,或许它富有某种异乎寻常的营养,使我们经历过后活得更加从容。

最后祝愿妈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健康康!期待早日可以跟家人团圆,好让爸爸妈妈亲自抱一抱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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